阿莲自有身孕开始,身子一直不怎么爽利,新婚之夜薛良贠不知打哪儿取来一枚丹丸,她犹疑着服下后,竟觉得浑身的不自在都消失了。
可追问薛良贠,却只道那是神仙所赠,只此一枚。
阿莲在薛宅内安心养胎,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想笑,外间英武孤傲的薛家郎君,竟是这般会说笑的人。
世上哪来的神仙,要真有,还不都被圣人请到宫中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薛良贠如当初承诺的那般,对阿莲一如既往地好,并没有因为她成了自己妻子而怠慢。
街坊每每看见,都羡慕得很。
阿莲每日晨间在家中小园子转上一圈,而后便乖乖地将精心准备的朝食吃完,接下来的时间便都是在廊下晒晒冬日难得的阳光。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满足极了,夫君在身边,肚子里的孩子健康成长,再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来到人间,陪在他们的身边。
还有薛家阿郎,外间总传阿郎是金吾卫的将军,总是严肃得很,可对她这个儿媳,却是和蔼可亲。
“夫人想什么呢?”
薛良贠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递给旁边的女婢,走到阿莲身前蹲下,手轻轻抚上她已经很凸起的肚子,神情和手都格外温柔。
“想如果他来到这世间,会喜欢他的阿娘和阿爷吗?”
这个问题很傻,哪有自家孩子讨厌父母的,可阿莲有这样的担忧。
因为她的阿姊就不喜欢爷娘,也许是偏心,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总之她就是不喜欢。
“喜不喜欢阿爷不知道,但一定很喜欢他的阿娘,因为他阿娘温柔美貌,是个难得的好母亲。”
薛良贠说着抬手在阿莲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阿莲,咱们孩子还有一些日子才出生,我希望他能像你,不管将来是娶妻还是嫁人,都能是个如你我般的良人。”
自古说女子嫁人须得擦亮眼睛,可男子也未必不是,贤妻可旺三代,若是遇到个坏的,怕是也能祸及三代。
阿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抬手覆盖在薛良贠的手上,“怎么今日突然说起这些?他到时候不管娶妻还是嫁人,必得我们把关,富贵贫贱倒是其次,人得端正。”
说起这些,阿莲就好像已经看到了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英姿飒爽也罢,亭亭玉立也好,她都爱。
“阿莲。”薛良贠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
从前是盈盈一握,如今则粗了许多,可却比盈盈一握更让他触动。
“怎么了?”阿莲轻抚着夫君的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甜,心中的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阿莲,我可能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
薛良贠算过,离孩子出生还有大半年时间,他至多在长安过了元日就要离开。
这一走,也许就是永别。
想起那个叫苏兮的小娘子说的话,他心中纵使万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
“离开长安?”阿莲的手顿住了,良久才平复好情绪问道:“是有什么差事吗?”
薛良贠嗯了一声,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南诏恐有战事,剑南留后院召集人前往,此去许是个好机会,我问过父亲,他赞成。”
他看着阿莲,心想如果她反对,那他就不走了,把自己最后的时光都留给妻儿。
“原来如此,那你去吧,你既然从军,就该为大唐守疆土,我和孩子会好好在长安等你回来。”
阿莲握住薛良贠的手,她是不想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可在其位谋其政,军人怎么可能一直窝在长安这样的富贵圈儿里,那样岂不是失了血性?
薛良贠有些诧异地看着阿莲,他以为...
“阿莲,我若离开长安,你便跟周叔去蜀中老宅,等孩子生下后立刻就走。”
许是薛良贠的语气有些凝重,阿莲一时间有些愣住,片刻后才点头,却又立刻问道:“为何一定要走?”
薛良贠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给我丹丸的神仙叮嘱过,七宝链一定要戴在左手,若是遇事便往蜀中去。”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苏娘子也许知道些什么,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才会隐晦地向他提及,好让他的妻儿避过一劫。
“七宝链?”阿莲将自己的左手举起来,上面戴着一条金色的链子,其上七颗宝石闪耀,质地都十分出众。
“是,它叫七宝链,与佛家的七宝有些不同,上面有几种宝石我从未见过。”
薛良贠握住阿莲的手,细细叮嘱,“无论何时何地,这链子不能取下,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阿莲点头,“我记住了,那到时候你无论是回长安还是去蜀中找我,必得提前给我来封信,好让我放心,好吗?”
薛良贠点头,却不敢给阿莲一个承诺。
天宝十三载正月三日,安禄山入朝,彼时杨国忠与其交恶,言此贼必反,圣人试之无果,而后更加宠信。
正月六日,薛良贠自长安奔赴边镇,与南诏战事一触即发。
旧巷薛宅内。
阿莲看着自己日渐隆大的肚子,对薛良贠的思念更甚。
她不懂外间朝局变化,只听人偶尔提及杨相误国,但因有贵妃在,无人敢动摇其地位。
薛芨每每回家也都是唉声叹气,竟吩咐管家收拾行装,像是要离开长安。
阿莲问过几句,大致是要往蜀中去。
天宝十三载六月,南诏大败唐军,杨相则掩盖战绩,密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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