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多次侵掠北部边境,边境上屯驻了很多士兵,边境的屯粮供给难以自足。于是招募能纳粮给官府,或是运送粮食到边境的百姓为爵,爵位最高的可至大庶长。
孝景帝时,上郡以西的地区发生旱灾,又重新修订了卖爵令,降低爵位的价格以招徕百姓;对于由刑徒被赦而减刑为官役的人,可以向官府捐粮以免罪。更增拓苑囿多养厩马以使军用宽裕,而宫殿、台榭、车马等也修得越来越多了。
到当今皇帝即位几年后,自汉朝建国以来七十多年之间,国家太平无大事发生,如果没有遇到水旱灾害,老百姓就可以人人自足,家家富裕,各郡县的粮仓都堆得满满的,府仓中还贮存着许多布帛等货物。京城积聚的钱币累积达到千千万万,以致穿钱的绳子烂了,无法数清。太仓中的粮食大囤小囤陈粮加陈粮,满满地露在外面,以致腐烂得不能食用。普通百姓也有马匹,田野中更是马匹成群,骑母马的人受排斥,不得加入骑马的行列。看守里巷大门的普通人也能吃到膏粱肥肉,做官的久任其职,在任期就能把子孙养大,以官名做自己的姓氏和名号。因此人人自爱,轻易不敢犯法,崇尚行义,鄙视可耻的行为。而现在,法律宽疏,百姓富实,因而产生了凭借财物而骄奢放纵的人,有人甚至兼并土地,富豪之徒横行霸道于乡里。有封地的宗室以至公卿大夫以下的人,争相比看谁更奢侈,住宅、车马、服饰超过了自身等级,没有一个限度。凡事盛极而衰,这种变化是必然的。
自此以后,严助、朱买臣等招徕东瓯,对两越用兵,从此江淮一带变得萧条,经济大受打击。唐蒙、司马相如开通了去西南夷的道路,凿山劈岭修路一千多里,以开拓巴蜀地区与外界的联系,巴蜀的百姓现在是疲惫不堪的。彭吴为了灭掉朝鲜,设置了沧海郡,燕齐一带纷纷动乱了起来。等到王恢在马邑设计袭击匈奴后,匈奴与汉朝断绝了和亲关系,常常侵扰北部边境,战争接连不断,无法和解,天下百姓苦于繁重的劳役,而战事却还是日甚一日。出征的人要自备物资,留下的人则要忙于运送物资,中央和地方骚动不安,都在为战争而忙碌,百姓贫穷,就钻法律的空子来逃避法令,财物匮乏不足。向官府缴物的人可以做官,出钱的人可以除罪,结果选官制度被破坏,人们不顾廉耻,仅仅只是勇武有力的人就可以得到重用,法令越来越严酷烦琐,善于谋利的官员从此出现了。
天子为了讨伐胡人,就大量养马,在长安就食的马有数万匹,而关中地区的养马人不够,就从附近诸郡征调。投降的胡人都靠官府供给衣食,如果官府财力不足无力供应,天子就减少膳食的费用,除去自己的车马,拿出国库中的钱财来养活他们。
第二年,山东地区遭受水灾,大多数百姓陷于饥饿困乏之中,于是天子派使者取出各郡国仓库中的物资来赈济贫民,但还是不够用,只得又征募富豪人家借粮给贫民,还是不能让灾民脱离困境,于是把贫民迁徙到函谷关以西,或充实到朔方以南的新秦中,大约有七十余万人,衣食全靠官府供给。数年之内,政府给他们置办产业,派使者分成各个机构来管理他们,一批批的天子使者,驾车往返络绎不绝。花费以亿计,多到数不清。
当时官府的仓库一无所剩。然而有些富商大贾积蓄财物,奴役贫民;运货的车子达百余辆;囤积居奇,封侯王也都对他们低眉顺眼,仰仗他们供给物资。有的富商铸铁煮盐,家财累积达万金,却不救国家于急难之中,老百姓更加贫困。于是天子与公卿们商议,改铸新的钱币以补充平日所用,并打击那些浮华荒淫、侵吞兼并的商人。那时天子的苑囿中有白鹿,少府有诸多银锡。自从孝文帝改铸四铢钱以来,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从建元年间以来,由于钱财的用度不足,政府往往在产铜多的山边冶铜铸钱,百姓也乘机偷铸铜钱,多到数不清。钱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值钱,货物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贵。有关机构的官员说道:“古时候有皮币,是诸侯用来行骋享之礼的。金分三等,黄金是上等,白金是中等,赤金是下等。如今,半两钱的标准重量是四铢,而有些不法之徒偷偷地磨钱的背面以取铜屑再铸钱,钱更轻薄而物价更高,远方虽然使用的是烦琐的皮币,但却不易偷省。”于是以白鹿皮一尺见方,皮的四周有彩色刺绣,制成皮币,价值四十万钱,王侯宗室来朝觐聘享时,都必须以皮币做衬垫来进献玉璧,然后才能行礼。
又用银锡制成白金,当时认为天上飞的最重要的是龙,地上跑的最重要的是马,人所用的最重要的是龟,所以把白金分作三等,第一等重八两,圆形,花纹是龙,名为“白选”,价值为三千钱;第二等重量稍轻,方形,花纹是马,价值为五百钱;第三等更轻一点,椭圆形,花纹是龟,价值为三百钱。命令各地官府销毁半两钱,另铸三铢钱,钱的面值与重量相同。盗铸各种金属钱币的人一律被处以死罪,但是盗铸白金的官吏和百姓仍是不可胜数。当时任命东郭咸阳、孔仅做大农丞,管理有关盐铁的事;桑弘羊以擅长于计算而被任命为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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