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心里也清楚,家里住房有些紧张。
等到今年年底,二哥娶了二嫂,就意味着家中又要添丁进口。
到时候,父母、大哥一家、二哥一家,再加上秦梅自己,全都挤在同一套院子里。
日常生活,恐怕多有不便。
早上起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得刷牙洗脸吧?
到时候大家伙儿都一窝蜂一般挤到水龙头前面去,怕是得你碰我,我挤你,连转个身的空隙都没有。
秦梅决定下乡,家里就能空出一间房。家里这些人,就可以住得宽裕些。
大嫂对此十分热切,但她是个聪明的,从来不肯把这话宣之于口。
她只是在发现了小姑子秦梅鬼鬼祟祟地偷偷拿了户口本,跑到街道去报名的时候,没有阻拦,也没有告知家里其他人。
她只是在秦梅流露出对一套绿军装的渴望的时候,拿出来秦建国的一套旧军装,照着秦梅的尺寸修改了一下,还特意给爱美的小姑娘掐出了腰线。
……
秦孟真撇撇嘴。
秦梅这个委托人很有趣,她并不怨恨这个对她上山下乡一事推波助澜的大嫂。
上辈子秦梅一直想要回到新海市,却死在了农村。
这样的命运,其实不算特别出奇,也不至于能够引动系统去把她的灵识封印进任务卡。
秦梅的特殊之处,在于她这一生,总共结了七次婚,生了二十八个孩子。
但她死去的时候,却孤零零地,身前连一个孩子也没有。
委托人秦梅拖着一口气,回光返照的时候,痛悔自己的一生,随波逐流,活在别人的嘴里,听从别人的干涉和操纵,轻易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活成了一棵依赖亲人、依赖男人、依赖子女、依赖到失去了自我的菟丝花。
结果,所有的苦果,都只有自己吞下。
那些言词如刀逼迫她的人,却仿佛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毁了她的人生,自己却一个个活得潇潇洒洒。
她满怀悔恨与不甘。
但她并不想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去报复那些当年影响了她、操纵了她、摧毁了她的人。
她只想扎扎实实地、诚实勇敢地重新活一次。
她只想,做个真正的自己。
秦孟真接收完了秦梅的记忆,火车的汽笛声响了起来。
是时候该检票了。
街道办的冯大姐,给秦孟真戴上了一朵象征着荣誉的大红花。当然这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而是所有去垦荒的知青都有。
所有报名下乡的知青,都有家人或者朋友来车站送行。
但秦梅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无人问津。
她是瞒着家里跑出来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早就发现了她没按时回家,而且她房间里的许多东西,也不见了。
直到此刻,秦孟真才知道,原来秦梅在她家里,其实没有多少存在感。
上辈子的秦梅,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在家人眼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秦梅出门前,给家里人留了封信,悄悄地放在了母亲的枕头底下。
估计到了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就能看到了吧。
秦梅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但只有一滴。
秦孟真知道,这是委托人留在体内的一缕灵识的影响。准确地说,也许都算不上灵识,只是这个身体残存的一点点微弱情绪罢了。
秦孟真微微摇了摇头。
她动作轻快地扛起来自己的包袱,跟着戴着大红花的绿军装知青们,默默地排着队,上了火车。
这个年代的火车,一般都是绿皮的,晃晃悠悠,哐当哐当,走起来很慢很慢。
但秦孟真他们兴致勃勃地冲上去的这一辆,却是黑色的车身,车身上印着大大的“人”字,列车员称之为“代客车”。
秦孟真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闷罐车。
这闷罐车的车厢里的环境,比起绿皮火车里的环境,还要差一些。
车厢可以通风,但效果很不好。
采光除了上车的车门那一段,几乎等于没有。
而且,因为人多,车厢里的气味十分丰富多彩,甚至有些打鼻子。
对秦孟真这种五感敏锐的人来说,坐在这种车厢里,就是一种纯粹的折磨。
原本秦孟真以为,忍一忍,鼻子感到疲劳了,就适应了。
但没想到,不知是哪个汗脚的小伙子,趁着光线不好,偷偷地把鞋脱掉了。
秦孟真被一股一股的脚臭味袭击,顿时忍不住了。
她从自己的任务背包里,拿出来一片超级专业的口罩,把自己的鼻子和嘴都遮住了。
这样感觉可以稍微减轻些冲击,不那么刺激,但呼吸却有些不顺畅。
从新海市到秦孟真他们的目的地,距离差不多有两千多公里。他们这辆车,速度又慢,起码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
秦孟真十分想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戴上,但考虑到周围人的承受力,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她非常庆幸,自己当初在整理任务背包的时候,没有一时冲动,把口罩清理掉。
眼下这不就用上了吗?
闷罐车上没有厕所,所有人都得等到停车的时候,下车去解决排泄问题。
当然,也有个别人很是不讲究,忍不了就不忍了。
干脆利落地在车里,找个没人的角落,拿个盆或者桶,哗啦啦、吭哧吭哧、一顿神操作……然后,车厢里就一股一股地往四周飘散出跟露天厕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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