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问:“看我能饱?”
“能气饱。”
崔时雨不吭声了。
他想起之前的话头,问道:“不给我一个解释?”
她犯了错似的,低下头,沉默着。
他给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一言不发地等着,好像天荒地老也能等下去。
见这一页实在翻不过,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抬眼,看着他,眼神湿漉漉的。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喜欢和人待在一块儿,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可我生来就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就像你问我这个,我也没法回答你。”她停了一停,眼眶有点儿发红,很认真地歪着头说道,“可能我生来就是为了爱你的。
“所以想让你高兴。想你要的都得到,喜欢的都在身边,想做的都有自由去做……不想看到你被人勉强。
顿了一下,她加重话音,用有点儿幼稚的语气强调?:“任何人都不行,我也不行。”
他坐在对面,意味不明地咬紧牙关,牵扯得下颌微动。
崔时雨没有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轻声说下去:“我做的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不是没脑子、一头热地去做了,包括离开你也是。”
听到“离开你”这三个字,聂廷昀颤了颤眼睫。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做都做了,为什么还要走?”
崔时雨想了好久,才说:“我想,你应该是不爱我的吧。”
她连说这话时也是很温和的,可有一瞬,某种痛蔓延开来,让聂廷昀难以承受。
眼前的小丫头,却对他的痛苦无知无觉。
“你和人有婚约的时候,和我在一起。你不喜欢我打柔道,我就不能打。你喜欢我在你身边,乖乖的,所以你总是让我听话,也不关心我是怎么想的。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你的宠物,可是我连质疑的立场都没有,因为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不能一面爱着你,一面变成个一无所长的废人。我更不能一面爱着你,一面清楚地知道你永远不会爱我。”
她很小声地抱怨:“太疼了,聂廷昀,疼得我连靠近你都觉得是受酷刑。”
每一秒都溺在绝望里的滋味,他怎么会懂。
聂廷昀毫无反应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问:“那现在呢?我们又算什么?”
她困惑地歪头想了想,说?:“你有未婚妻,不是吗?是什么都行。”
是情人还是什么……她已经无所谓了。
“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我就搬出去,然后……你可以说你的第三个条件。”她近乎孩童的天真化成利剑,将他整个穿透,血肉模糊,却还不自知地继续说下去,“你总要结婚的,我们这个样子,庄小姐会难过。”
她说完,等了片刻,聂廷昀始终一动不动。
他想问,除了你,我还能和谁结婚?
他又想说,未婚妻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根本没那回事,你想了这么多,为什么在我面前一个字都不提?
他又想到几年前他从阪城离开她那天,她眼里逆来顺受的卑微,那一刻,他永远忘不了。
接着,铺天盖地的失望把他淹没了。
原来他曾经的努力全部喂了狗,原来她还是那个连爱都不敢期待的约拿,遇到事情只知道逃跑,妄自菲薄长在骨子里……
原来,什么都没变。
死寂让人发慌,空气静得太过,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哈。”面前的男人终于发出一声冷笑。
她抿紧干燥的唇,有点儿不安。
他哑然低下头,喃喃道:“我不爱你。”
崔时雨哽住喉咙,觉得他重复这句话的模样让人难过。她费力地按了一下很痛的心口,笑起来,还好心地安慰他:“也不能说不爱。
“你可能爱过我的爱情吧。”
她没有自我的、顺从如附属物的、不带任何目和矫饰的、全心全意而不求回报的爱情。
除了这个,她也没有别的了。
而聂廷昀被爱的资本是他自身。
在他面前,她有天然的劣势,这段关系从根本上就注定了不会对等。
聂廷昀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才点点头,像是纯粹地表示知道了。
他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怔了一下,他这句话没带语气,所以她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像生气,却也绝对不是心平气和的样子。
聂廷昀离开餐桌,几分钟后穿戴整齐出来,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崔时雨不明所以地跟到了玄关口,忍到他换鞋,才怯怯地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加班。”他不看她,换好鞋子,像是急着走,可很快推开门的动作又停下,略微转着头说,“没有第三个条件了。”
崔时雨无措地跟到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按了电梯。
“你让经纪人排比赛给你。不用第三个条件了。”顿了一下,他头也不回地补充道,“还有,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从这里滚出去。”
崔时雨木然地站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很快意识到,他刚刚的确是在和她说话。
她的脸白得和纸一样。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待她一直如此。
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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