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表情告诉她,她的心思并没逃过身经百战、对每个女将都了如指掌的聂廷昀。
在那之后,聂廷昀连部长一职也辞去,对外说是引咎辞职。可后来与张诚然他们一同庆功玩乐时,她曾小心翼翼地提及此事,想要道歉,聂廷昀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话。
“这是每个习柔道者在最初受业时被要求谨记的:‘柔道以礼始,以礼终。’你好自为之。”
当时丁柔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对聂廷昀的一腔崇拜与隐匿的憧憬,也被难堪吞没。
没想到,这句话在今天她身为败者时,再次从崔时雨的嘴里听到了。
“你怎么想,其实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要将我的隐私公之于众,也请自便。”原本神色淡然的女孩面上一派冷寂,语调自始至终很平和,“不过,柔道以礼始,以礼终,希望你记得。”
说完,崔时雨再没看她一眼,径自离开了。
这样的高姿态仿佛在昭示:你不配与我论道。
那背影带了些许凛冽,让她感觉有些不像是印象中那个容易脸红的小丫头了。
丁柔脸色发青,手指攥得咯咯作响,扬声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机会?他早有门当户对的对象了!”
无人回应。
人声的嘈杂,外场的欢呼,终究将她刺来的最后一刀也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崔时雨走出体育馆,仰头瞧见了漫天阴霾。
门当户对?哦,所以呢?
她无意识地抬手抚上下唇,仿佛还有昨日耳鬓厮磨的痕迹。不过,她也明知他的理由和方式都很残忍。
可是,我本来也没有资格审判他。
这样也好,让一切回归正轨,桥归桥,路归路。
崔时雨举步踏进昏沉的阴天。
赛事最后一天,体大在团体赛上大获全胜。
本次大学生柔道锦标赛上,崔时雨独揽个人和团体两个冠军。当晚报道一出,体大官网的首页铺天盖地都是崔时雨站在领奖台上粲然而笑的照片。
“石头女居然笑成这样?奇迹……”
“武痴就是武痴啊,这次f大熄火了吧?”
“让我想起当年对家聂廷昀男神各大赛事的盛况!如今体大也算扬眉吐气,赞!”
“山一程水一程,冠军轮流转一程……”
宋佳言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给崔小队实时直播网上的留言。
崔时雨那头“嗡嗡”开着按摩器,将宋佳言的声音全部盖过去了。
“吵。”她将按摩器一关,喊出这么一个字来。
宋佳言当即反驳:“你嫌我吵?我还嫌你按摩器吵呢,咱俩比比谁声音大好不好?!”
崔时雨不吭声了,从床上起身。宋佳言见状,连忙把手机扔了,追到门口问:“你又去哪儿?!”
“柔道场。”崔时雨回了这一句,换完鞋径直走出门。
“这都几点了!又留我一个人空虚寂寞冷!”
此时是夜里八点钟。
这是他们留在杭市的最后一夜,这场赛事结束了,和教练、队友的庆功饭也在酒店楼下简单地吃过了。
崔时雨觉得空茫。
获胜的喜悦是真切的,其后心里仿佛凿开了一个无底洞,让她觉得不停地往下坠,觉得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胜负于她,只在一本胜那一秒。
她沿着熟悉的路慢吞吞地朝道馆走,想失重,想坠落,也想要独处,因为心绪罕见地有些混乱。
——他早有门当户对的对象了。
这句话萦绕在脑海里,忘不掉。
她猜得到,恐怕就是那位庄芷薇小姐吧。
她想她从来不算是一个真正单纯的人。
她复杂得很,只是放任自己一根筋地行事,为了消解掉那些过分复杂的脑回路。很多事她看得清,听得懂,却因为知道无能为力,只能选择让自己被这人世吞没,连问一句“为什么”的好奇心都欠奉。
总归是无能为力的,不如就这样吧。她对许多事,都是存了这样的心态。
终于走到道馆门口,她发现已经锁门。这处作为临时集训的柔道场,在赛事期间一直是开放的,可今天赛事落幕,自然也就恢复了正常的闭馆时间。
女孩停在玻璃门前,只看到自己单薄的影子。
她发觉自己竟无处可去。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振动了起来。她心口一紧,某种直觉强烈到令她屏息。
“是崔时雨吗?”是一个在哪里听过的清亮女声,笑意盎然,“聂廷昀醉了,你是他朋友吧?能过来接他一下吗?”
崔时雨脑子里迅速理清了线索。
首先,聂廷昀自幼喝黄酒长大,酒量无上限,却极其自制。这件事传遍整个大学城,因此没人敢在聚餐上轻易挑衅。说他喝醉了,可信度较低。其次,她听出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庄芷薇。
论亲近,庄芷薇在她之前,怎么可能让她去接人?
这个电话充斥着诡异,她明知是圈套,却偏偏正中她的软肋。
她对“聂廷昀”三个字毫无抵抗力。
“……地址是哪里?”
那头静了两秒,隐隐传来错杂的笑声,似乎不止一人,片刻后,庄芷薇才重新开口:“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快点儿过来呀!”
短信传来,崔时雨搜索了一下,是湖滨一处夜场。
下一条消息来自张诚然:“他们在玩酒令开玩笑,你要是不方便就别来,没什么大事。”
张诚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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