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际传来沙沙的细小杂音,像是对方沉默而克制的呼吸。
“抱歉,迟到了,我在路上,就快到了。”不知为何,声音都失了真。
他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对方却没听出接电话的并非本尊,接着说下去:“真的很抱歉。”
聂廷昀面无表情地听着,问:“大约什么时候到?”
那头忽地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似乎是在……憋气?
她问:“你是谁?”
聂廷昀没有回答,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就挂断了。
放下手机,聂廷昀起身离席,张诚然刚巧回来。他说崔时雨在路上,张诚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她要放我鸽子!”
张诚然欢喜过后,又想起什么,招手叫丁柔:“一会儿你对战的对手要来,你俩可以好好聊聊。”
丁柔拿着玻璃杯,闻声垂下眼。
崔时雨……早有耳闻。
丁柔是四十八公斤级以华丽技术出名的选手,再加上生得娇柔如花,刚打比赛就小有名气。进了校队后,第一天带她的教练却说:“丁柔,你的路数像极了崔时雨。”
没人想要“像”另一个人,更何况是一直以来受到无数称赞追捧的丁柔。
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排到和崔时雨对战。
她跃跃欲试地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崔时雨“华丽技术”下的影子,她更不是旁人初见时一眼就认定的花瓶。
“小柔,别担心。”邓安妮低声安慰,“反正是张老大认识的朋友,她不会因为比赛跟你套话的,放心。”
“该担心的未必是我。”丁柔朝她一笑,语气中有某种笃定。
水果茶中的冰块已经化了,雾气沿着杯壁化成水珠,冰凉的一片,顺着她手掌的纹路滴下来。
她开始有点儿食不知味。
聂廷昀走出餐厅,穿过幽静悠长的走廊,一路到了酒店外。
酒店外围零零散散地搁了几张桌椅,他便坐在露天处。
不远处是江滨,有江风扑面而来。一切都暗下来,聂廷昀的视线开始漫无目的地从地面游移到街边,再举目望向远处的极高的地标性建筑大厦。
那座建筑的露天电子屏上正在播某个啤酒品牌的广告,代言人踩着滑板行走在啤酒的海洋里,字幕缓缓打出了代言人的名字:贺杞。
聂廷昀不知不觉捏瘪了手中的可乐罐。
忽然间,有一个人影挡住了那电子屏,闯进他视线里。
她穿着黑白条纹的宽松t恤,刚好盖住短裤,露出线条漂亮的一双腿。她的头发已经过了肩,松松地束在脑后,展露出完整的脸孔,脸也只有巴掌大,肤色微白,衬得一双眼漆黑幽邃,如黎明前的静夜。
静夜里倒映出他的轮廓。
他晃了一下神,才意识到她正在看着自己发呆。
看他看到发呆的人很多,可他觉得眼前这个哪里不太一样。
她眼神里有他分辨不明的胆怯。
他长得很恐怖?不合常理吧。
他把瘪了的可乐罐随手投进垃圾桶,站起身来,就瞧见她连退了两步。
那退步的动作令他觉得熟悉。
“我是不是……”他皱着眉头看她,接下来想说“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又很快意识到这话像极了登徒浪子搭讪的惯用语。问句戛然而止,聂廷昀抿住了唇。
她垂下脸,小心翼翼地绕开他,推门进去。
他被冷落在门后,隔着玻璃门瞧见她在向大堂侍者询问什么,隐约间,看到“霭云”两个字。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难道就是那个体大的柔道队长,武痴崔时雨?
和他想象中的体育健将的模样全然不同,眼前的小丫头像是脆弱而故作冷漠的一只奶猫,竖着尾巴,动辄风声鹤唳,其实只差被人顺两把毛。
聂廷昀后脚跟了进去,她已经问到了方向,踏入那幽深的长廊。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欣赏她攥着手指,芒刺在背又不得回身的局促。
到了门口,张诚然老远瞧见她,快步迎上来,哈哈笑道:“你可算来啦!”又瞧见她身后的聂廷昀,只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奇怪。
他抬手揽过崔时雨的肩膀,迫她面对着聂廷昀,介绍道:“你们刚刚见过了吗?时雨,这是聂廷昀……”
她虽仰着头,像是在看着聂廷昀,却只有聂廷昀一个人知道,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下巴处,压根没有对上他的眼睛。
聂廷昀在心里笑了一下,她不是害羞,只是在光明正大地无视他。
崔时雨敷衍地点头之后,坐到席末——张诚然的座位旁,开始心无旁骛地吃饭。
聂廷昀独自站在光影斑驳的拱形门口,听到侍者问:“聂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他勾了勾唇,摇摇头,拿出手机,新建了一个联系人。
第一栏是姓氏——崔,第二栏是名字——时雨。
除此之外,皆为空白。
崔时雨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只餐盘,胃里有酸涩的感觉泛上来,像是喝了一大杯醋,又像是吃了特别辣的火锅,让她坐立不安,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膈肌下。
聂廷昀,真的是聂廷昀。
张诚然说了什么,介绍了谁给她认识,她只是机械地跟着点头、微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安,全然不受控制。
而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余光处,那里藏着他高挑的轮廓。
直到余光的人影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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