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了,卫又琳很快知道了孩子的名字叫杠子,大概是取杠子结实之意,希望孩子身体健康茁壮成长的意思。另外三个小孩儿都是村里的孩子。这个村子叫胡家庙。村子里原本有四五十户人家,发水之后,再返回来的不过十几家。杠子的大伯爹爹身强力壮,去了河工上,杠子上头还有两个堂哥一个亲哥,都出去挣口粮了,伯娘和娘亲也去了最近的杨家庄子做活计了,要到做完了一拨活计才回来。如今,家里就只剩了她跟年迈的奶奶……因为家里劳力整装,杠子家的情形不错,口粮足够不说,据说还有些结余。
孩子很是欢喜,接了馒头,还朝卫又琳躬躬身,飞跑过屋角,不多时,三个更小的孩子跟着从屋角后走了出来。
卫又琳回头看向秦铮,两人对视会意一笑,卫又琳朝那孩子点点头,伸手又从肩膀上的褡裢里摸出一个馒头来,递给孩子:“那几个是你的伙伴么?给他们也吃!”
那孩子接了馒头,似乎戒心彻底地放下了,竟然没有跑开。听到卫又琳这番话,转转眼珠儿,开口道:“我奶奶在家,不若去我家吧!我奶奶做饭香着咧!”
卫又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孩子,一边回头道:“爷,看来走偏了,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不若寻个人家,拿了米出来,让人替咱们做点儿热饭吃了,再赶路!”
但是,小孩子想了想却回答了:“嗯,走路一晌午!”
这个问题对小孩子来说有些难度,毕竟,看身量这个孩子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农村里这么大的孩子,很多连村子都没离开过,没有路程的距离概念也正常。
卫又琳一点儿不觉得过分地又问道:“离得还远么?”
小孩子摇了摇蓬乱不堪的脑袋,然后抬起脏兮兮干瘦粗糙的小手,往西北方向一指:“李家集在那边。”
卫又琳靠的最近,自然看得更清楚,微微惊讶着,脸上的笑容不变着,又往前举了举手中的馒头,笑着问道:“这里可是李家集?”
似乎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小孩子的戒心放下了不少,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从墙角磨蹭了出来。不过让秦铮几人比较惊讶的,那孩子走出来后,屋角后边隐约还藏着几个孩童。
卫又琳察觉到秦铮等人停了脚步,他自己脸上的笑意又亲切了几分,举着那馒头往前慢慢地接近着小孩子,笑着道:“别怕,我们就是路过的,想问个路,你给我指个路,这个馒头就给你吃。”
不知是不是受了卫又琳手中的馒头吸引,这个孩子没有落荒而逃,而是扒着屋角,露出大半个脏兮兮的黄瘦小脸和蓬乱的脑袋,瞪着一双似乎特别大的眼睛,盯着卫又琳手中的馒头,好半天又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看看已经停了脚步的秦铮等人。
终于,在一座破房子角落又看到一个孩子时,卫又琳及时上前,从肩上的褡裢里摸出一只馒头,举在手里,对那小孩子笑着示意:“小子,白面大饽饽,吃不吃?”
彭淑凤还想多说些对未来的展望,可眼看着靖北侯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又回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他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彭淑凤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讪讪地住了口。
彭淑凤愕然片刻,连忙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道:“是,是,回来的人,经过卑下和衙役们协调,已经都安置到了较完整的房子里……嗯,房屋也让工匠检查过了,用檩子抵住之后,撑一冬天不成问题。来年开春,再翻修加固即可。”
哆哆嗦嗦掏出手帕呼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彭淑凤正要接着解释,就听冷硬的靖北侯突然开口:“回来的人少……房子倒是不怕不够用了!”
秦铮腰板挺直,表情端凝,看不出喜怒。彭淑凤一个县衙的文官,哪里经得住这种气势,说到一半,已经是冷汗满脸,汗湿了脊背。
旁边,通州县令彭淑凤落后秦铮一步,低声解释道:“男人和小子、壮年妇人都出去做工挣口粮了,庄子里就剩下一些老弱……村里人回来的也不多,没有原住人口的一半……”
秦铮一行人慢慢走着,入眼都是一片枯黄和死寂。村落里几乎没有生气,没有鸡犬相闻,偶尔从街角窜出一条癞皮狗,也瘦的皮包骨,不等人看清楚,就遽然逃窜的不知踪影了。若不是院落中晾晒的破衣裳,或者屋角一闪而没的小孩子,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走进来一座荒村。
很多树木被水淹死,没有被淹死的,也已经成了一树黄叶红叶,与那些枯干的枝叶夹杂着陈列在眼前,别有一种惨烈。
进了九月,地里的耕作已经完成,哪怕人已经返回了村庄,地里的水也退了去,却仍旧一片泥泞,想要补种也不能够。田野里,一片片原本早该成熟收获的庄稼枯死成一片荒凉,或扑倒在地腐烂成泥,或仍旧顽强地挺立着,不肯倒地。
走进村子,可以在墙壁上看到清晰的水痕。有些屋舍的墙体歪斜,有的墙体上的裂缝宽的能塞进两根手指……
来到村口,秦铮勒停马儿,翻身下马,将马缰马鞭扔给亲卫,又勒令彭淑凤和其他随行人员留在村外,他只带了两个门客和一名小厮玉门,安步当车,一路步行,往村子里慢慢行去。
这个庄子地势稍高一些,淹的还不算太严z,村里的房舍十有五六尚存,灾民们转回来之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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