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府东郊有一个制皂作坊,平日里人来车往,运送原料,出运货物,还有采买作坊里工人们的吃用嚼裹,甚是热闹。虽然这个作坊只出现了不到两年,但周边的百姓没有不知龗道的,甚至周边的一些村民还会带了自己种植的蔬菜、蒸制的糕饼,前去售卖。那作坊里做工的工钱丰厚,也舍得花钱,这些人带去的东西每每都能卖个好价钱。渐渐地,就在作坊一侧的空地上,每日早晚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卖菜的,卖吃食的,卖各种针头线脑小百货的,也算是品种齐全。
可就在三天前,这作坊周围突然被大队的官兵围了,内不得出,外不得进,百姓们遗憾心疼自己的东西卖不出的同时,也纷纷猜测,作坊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端端地被官兵给围了?
就有那明白人摇头晃脑地猜测,“知龗道那作坊里做什么的?那作坊里做的东西有毒,据说沾几回人就全身无力,慢慢地就死了……这不,出了人命了,官兵自然要把这里封了。”
另一个在作坊里常来常往的小货郎连连摇头:“瞎说,人家制的是香皂!香皂,你知龗道不?洗手洗脸洗澡,特别干净,洗完白白的还有一股子好闻的香味儿……”
又有一个人点头附和:“嗯,我还听说,去年清和、丕县发瘟病的时候,就是用这个什么香皂给那些发瘟病的用,洗手洗脸洗澡洗衣裳……唉,你说也神了,那么多郎中治不好龗的瘟病,就用这什么香皂洗了几回,病就好了……我说啊,这香皂不但没毒,还治病呐!等咱卖了今年的麦子,也买上一块搁在家里,生病时洗洗,也不用请郎中,也不用拣药了!”
“嘁,就你?还卖了麦子买香皂?你知龗道香皂多少钱一块不?听说安阳城里一块香皂卖到一两银子呐!”旁边立刻就有人不屑地反驳。
被蔑视了的汉子很是羞恼,涨红着脸,瞪着眼睛喘着气,呼哧呼哧半天,才跺脚道:“不就一两银子吗?咱今年麦子种的多,顶多买上一亩地的,怎么也能买回一块来……再说了,有了这个就不怕生病了,不比到时候请郎中抓药便宜?这个还不用吃,还不苦,洗洗就成,香喷喷的……多好!”
议论完了,猜测完了,咬牙切齿地发完了恨,这些人也就带着各自的东西各奔东西了。不管香皂作坊怎样,他们好不容易种的菜,辛辛苦苦蒸的糕饼,都是搁不住的,还是紧赶几步挑到码头上去寻寻生意,争取别剩了……唉,这会儿也不指望挣多少钱了,只求别剩太多也成,别赔太多就成。
城东制皂作坊连这些往来的商贩百姓都失了踪影之后,就彻底的安静下来。远远地看过去,一栋栋还算崭新的房舍整齐地排列着,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只偶尔听到一两声犬吠鸡鸣,算是透出那么寥寥的几许生气来。
官兵这一围就是十天。
从最初的议论纷纷,到后来的无人问津彻底沉寂之后,就有人发现,每日半晌午的时候,会有三四辆马车载着沉重的东西送进作坊庄子里去,片刻就空着车子转回来,一切无声无息的,就连那些官兵们也顺利放行,并不阻拦,于是就有人猜测,这作坊里的事情远没有他们之前猜测的那么严重。
有匆匆过了四五天,官兵围了作坊庄子已经足有半个月。眼瞅着进了五月,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地里的麦子一天比一天黄了。
原本标杆似的站在路口的兵丁们也禁不住,纷纷避到了路边的树荫下,或站或坐,有的甚至热的敞了衣襟扇着风,以求能凉快些。
云济琛去了正定一直未归,期间只送了两封信回来。大致意思不过多方打探,希望能够说服齐王罢手,哪怕是给齐王分些份子……可人家齐王说了,他堂堂大明三皇子,敕封的王爷还会少了那点儿份子钱?人家不稀罕份子钱,人家要的是整个制皂作坊,乃至全国的香皂销售市场。
王公权贵巧取豪夺的不是没有,但也总是讲究一个度,哪怕你拿大份吃肉,总得给人家留点儿汤水。可显然齐王打的注意是肉汤一锅端。
这期间,邱晨也见过廖文清,相对于当初廖文清执意出家时的寂寥消瘦,这会儿廖文清气色倒是好了些,也没有那么瘦的吓人了,只是神色间深沉的多了,当初那份洒脱飘逸一去不复返了。
就如今日,邱晨又会和廖文清、林旭一起过来察看作坊的情形,重点是关注工人们的情绪。
因为邱晨再次着了一身靛青色的松江布长直缀男装,也就没放车帘,把车帘高高地卷起,她就坐在车厢门口,一边喝着茶,一边端详着庄子周边的情况。
作坊里有一条河渠,作坊和庄子上也分别挖了水井,工人和家属们吃水是没问题的。又有之前的存粮和后来送过来的食材,温饱无虞,人心就不会太涣散。
“原本还以为能够破财免灾,可没想到那位齐王如此狠辣,竟是要全部吞了去……不行,咱们就把作坊直接送给二皇子雍王去,听说,最近雍王接连办了几件大事,圣眷日隆……看样子那位低调了这些年,终于要出手了。咱们索性投过去,也算是助雍王一臂之力,到时候,雍王真能登临大宝,咱们也就不愁没好日子过了。”林旭恨恨地挥着拳头,只是脸上未脱的稚气让这些话的分量打了折扣。
邱晨好笑地回头,抬手一扇子敲在林旭的额头上,也不理会他先是惊愕,随即咋咋呼呼的叫疼,转回头睨着渐行渐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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