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会儿因为香附没有生发,邱晨也没有太多好办法教人,只是隐约看着枯草中有香附的残叶,然后顺着残叶开挖,从泥土里扒拉比花生米还要小一些的香附。之前邱晨回到安阳城就命人去回春堂里问过药价,香附净制晒干后所得的香附米回春堂收购是五十文一斤,因为香附质重,二斤鲜香附就能晒出一斤香附米,抛去人工和运输费用,邱晨给定的鲜香附收购价是十五文一斤。
两个老太挖了不多会儿,就比教人的邱晨动作更熟练了,低着头一扒锄下去,就是十几个香附,邱晨看了一会儿,照这两个老太太的速度,一天能挖十斤鲜香附不成问题,那就是一百五十文左右的收入,一个月下来,能挣将近三两银子了。
当然了,南沼湖周边的香附存量有限,采挖的时间也有限,过些日子,香附生发了,也就要停止香附采挖了。
邱晨估摸了一下,香附至少能挖半个月,半个月后,地里的野菜就生长出来了,到时候,还可以商量周氏,用一些特别困难的人采挖野菜卖给庄子上,用来饲喂鸡鸭。
兰芷和闰辰闰申三个大概是第一次跟真正的庄户人如此接近,都有些不太敢靠近。看到邱晨跟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甚至蓬头垢面的老人孩子说话谈笑,兰芷和闰辰闰申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充满了好奇。没想到邱晨不但和这些人亲切交谈,而且还手把手地教两个婆子挖……据说是药材的东西……挨得那么近,丝毫不在乎两个婆子身上沾的泥污……这回,连问出‘庄户菜好吃’这样话的闰申也瞠目结舌了。
海棠姨那么干净那么好龗的人,挨着那样的婆子……她一点儿也不嫌脏么?
倒是兰芷最先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蹲在了邱晨另一侧,笑着道:“照海棠姨这么说,一天挖的就能买百八十个大钱呢……这要是一个月下来,都快赶上我的月钱多了,比我屋里大一等丫头领的月钱还多!”
春生的大奶奶是个爽朗的性子,经过两日的接触,对于邱晨也算熟识了,知龗道邱晨性子温和宽厚,待老人孩子特别和气,也就渐渐地放开了本就爽朗的脾气。
邱晨笑而不语,此时听兰芷这么说,春生的大奶奶手下挖香附的动作不断,一边笑道:“小姐这帐算的有些偏……小姐不说,就是小姐屋里的大姐儿,领一两也好二两也罢,那吃的穿的可比小户的闺女都好。更别说,像我们这样泥里水里地刨这点儿东西了……”
说到这里,春生大奶奶看了兰芷一眼,又看看邱晨道:“就这样的日子,都是我们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呢!我们这些人,有的是去年瘟疫劳力病死的,没有病死的也被征了去修河工了,就撇下我们这些妇人孩子,原来我们都认定了这个春天要过不去了,没想到我们庄子上的新东家心善,给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们安排了活计,挖荸荠可以领两成回去当口粮,保一家人糊口没问题。这会儿眼看荸荠要挖完了,又安排咱们挖药材……有了卖药材的钱,咱们也能买粮,也能买种子种地……唉,这就是晚了,若是征夫之前能有这么个活儿挣钱,好些人家的劳力就不用去那生死不知的河工工地,完全能拿银子赎了……”
兰芷微微蹙着眉头,脸上带着些茫然之色。
她不明白,老太太说着挖药材,怎么就扯到河工,扯到银子赎工上去了?
倒是闰辰,读了四五年书,平日里也对这些多有接触,于是微微思索之后,不由开口问道:“婆婆,咱们安阳府河工征夫不是定了的,患过疫病的人不用被征夫的吗?怎么听您老人家说,患过疫病的人也被征夫去修河工了?”
春生大奶奶刚刚说的有些感叹,微微湿了眼角,这会儿听闰辰如此问,就抬手用干涩的手背蹭了蹭眼角,叹息道:“我个庄户老婆子也不懂那些,我就知龗道,我们庄子上十多个患过瘟疫,被那个神仙似的邱先生救过来的后生,都被征了去修河工了……唉,刚刚大病差点儿死掉,那些人身子弱的很,哪里有力气挖河工……就那么被强带了去,这一冬天下来,连个信儿都没有,过年都没让回来……也不知龗道还活着没有……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府县的大老爷们都没有家里人?……难道他们就不能稍稍体量我们些……”
说到这里,春生大奶奶也想起了自家老头子和儿子,忍不住担忧悲伤涌上来,眼泪竟是越抹越多了,最龗后干脆哽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这样?这,这简直是……”闰辰猛地站起身来,小脸儿气得通红,攥起拳头仿佛要找到什么打过去一样。
这回,兰芷听明白了一句话,这个老婆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就是咒骂府县的老爷……她爹爹是府台大人,这婆子竟是连她爹爹也骂进去了。不由心生恼怒,指着春生大奶奶道:“你别乱说,府台……呃,府县老爷也是你一个贱民能说的?”
兰芷这话一出,邱晨连忙安抚。好在兰芷性格跳脱,心地却是纯善的,竟邱晨解释了几句,也就了解了春生大奶奶的苦楚和心酸。虽说对老太提及府台大人还有些耿耿,却不再愤怒指责了。
安抚好这头,邱晨又宽慰了春生大奶奶几句:“……你们不用怕,大小姐没有恶意,不过是提醒你们,以后再说话都注意些,想自家人自家孩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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