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其实已经做了不少,从春天到夏天,到秋季冬季,所有的都一应俱全。
楚红姬看着叠放在一旁的小衣裳,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孩子长得太快,每年都必须要赶制一批新的,可惜了,我就是做得再快也顶多只能做够她两岁时的穿戴,至于以后的……”
她话语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听她这么一说,凌夕心里顿时酸楚了起来。
今日见她,她的脸色又比昨日差了不少,凌夕知道她的病情已经无法再扭转了,还能再撑下去,不过是凭着她自己的意志在勉强硬撑着。
倒是楚红姬见她神色黯淡,不由得浅浅笑了笑,安抚道:“娘随口说的,别放在心上,我们继续吧。”
她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如今才做了十来套,还缺很多小东西没有准备。
想了想她又道:“你先把设计图上那两套衣裳做好,娘这几日先给小宝做点袜子和手套吧。”
凌夕点了点头,都是需要用的东西,只是她没有楚红姬心这么细,想的这么全。
冷清一直坐在茶几旁,视线未曾从凌夕脸上移开过半分。
看到她看着小衣裳时,那一脸兴奋和期待的表情,他连呼吸都痛得几乎要忘记。
她腹中的孩儿很有可能是他的,可是如楚寒一般,他们都清楚得很,孩子于他们这一生来说,只能永远存在于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夕忽然扬起手中的公主裙,抬眼看着冷清,笑道:“你过来看看我做的裙子好不好看,快点。”
那是她所设计的公主裙,是她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套。
她把裙子扬开,展示在冷清跟前,看着他道:“快看看,我打算在我们成亲的时候让宝宝穿上这裙子,给我们当花童。”
“花童是什么?”冷清敛去所有不该有的表情,走到床边,看着她手中的衣裳。
“当我们成亲的时候,宝宝会跟在我们身后,拿个小花篮一路上把鲜花洒下,为我们祝福,这便是花童。”
她又扬了扬手里的裙子,抬眼看着他,眼里都是期待的光亮:“好不好看嘛?快给点意见,要不要哪里改良一下?”
冷清的视线从她脸上艰难地移开,落在她手中那件小裙子上。
那么小巧,顶多只比他的手掌宽一点点,那么弱小的生命,那么另人心疼的脆弱……他胸口一堵,心头泛过一阵另他悴不及防的酸楚。
“太……暴露了。”他很艰难地溢出这几个字,呼吸在一瞬间沉重了起来。
没有看到那衣裳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竟是如此期待着生命中有这么一个小宝贝,她穿着漂亮的衣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甜甜地唤他一声爹。
她或许还会长得和璃儿一样漂亮也一样可爱,穿着她娘亲手给她缝制的衣裳,快乐地起舞,唱着绵绵软软的歌曲……
大掌不自觉落在自己的胸口上,痛,痛得他如同抽搐了一般。
“哪里暴露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凌夕依然扬着手中的公主裙,唇边含了一抹甜蜜的笑:“你们这种大男人懂什么?到时候让宝宝穿出来给你们瞧瞧,一定会让你们眼前一亮。”
她把裙子收回到自己怀中,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拂过,看着它时,就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那般:
“要是宝宝知道这是她妈妈亲自给她设计缝制的,她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一想到孩子将来的模样,眼里的光亮更盛了:“她一定会为有一个眼光这么好,手工这么巧的妈妈而感到骄傲的,还有,她还有七个厉害得不得了的爹。”
这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宝贝出现在这世上,不管走到哪也都是光芒四射的,有谁敢欺负她?
“不过,”她抬头看着冷清,笑着抱怨道:“你们可不许光喜欢她而不喜欢我了,知道吗?我……”
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冷清忽然转身朝门外而去,转眼消失在舱门之外。
凌夕眨了眨眼,完全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着楚红姬时,楚红姬笑道:“大概是没有做过亲爹,一下子太激动了吧。”
虽然她也隐隐感觉到冷清刚才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并没有想太多,她没时间多想。
把新拿来的布料交到凌夕手里,她道:“还是先别做其他的了,这两天先给孩子做几身贴身的睡衣,要是让外头的人做我可不放心。”
那是孩子最贴身的衣物,自然要自己亲手做才能让她穿得舒心。
凌夕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冷清,拿起剪刀在楚红姬的指示下,与她一起缝制起小睡袍。
宁静的船舱一角里,素白的身影依窗而立。
看着窗外昏暗的雾色,他的心如同被撕扯得鲜血淋漓般,痛得他几乎站不稳。
那是他的孩儿,是他和璃儿最神圣的结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给他见她一面的机会都剥夺掉?
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一个如璃儿那般漂亮可人的孩儿?
窗外的雾色渐渐变得模糊,苍茫的雾色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只有一岁多的小女孩,她穿着璃儿设计的那套裙子,在落英缤纷的日子里愉悦地起舞。
见她穿得如此暴露,他心里紧了紧,想要过去责备两句,却又不舍得。
她笑得那么甜,那么纯,也那么真,一个完全不懂悲伤是何物的天真孩儿,一个只会笑,只会撒娇也只会甜甜地唤他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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