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按这种规模,在义乌已经不算是小厂了,比那些手工作坊的工厂已经强很多。这付老师毕竟有文化,还比别人早行一步,注册了商标。
我进了厂子后被安排当付老师的助手,没有具体分工,一切行动听老头子安排,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整理仓库呀,打扫厂子里卫生啊。后来我看这样下去不行,这简直就是把我当勤杂工使用嘛。我便想不能光听这老头子的,得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于是,我就给老头子讲大道理,照本宣科,讲企业的管理制度。
老头听我说得也对,就让我着手细拟每个车间的车间管理制度。这样我才抽身远离了勤杂工的活,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忙碌起来,从书上抄抄摘摘地整理各种制度,整理完后又用毛笔以蝇头小楷抄在大纸上,最后装在相框里挂到各个车间的墙上。
付老师看我整理出了各种各样的制度,又见我写得一手好字,一点儿都不怀疑我的大学生身份。我自打进厂以来,从来没有人问我要过毕业证书看,他们潜意识里对这个文凭根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你好不好用,有无可用之处,好用就留,不好用就让你走。
其实这种事一点儿都不难理解。因为当时大多数义乌工厂老板,并不是把工厂当企业来办,而是当挣钱的一种营生手段,能挣多少算多少。就像那些乡下的手艺人,做完东西就拿到街市上去赶集,卖完回家再做,想法很简单。
对于我这么一个不能给他们带来直接经济效益的人来说,大多时候只是个摆设,代表厂里有这么一个大学毕业生在,也是一种文化需求。他们并不真的明白什么叫企业文化,什么又叫企业管理,更多的精力全放在车间师傅身上,每天产量是多少,每个产品工价是多少,产品如何仿造得更好……诸如此类很实际的问题。现在想想,我觉得他们当初做得很对,抓住了最核心的东西,才能以最大的能量最快的速度产生效益。
当然,这是指2000年前的义乌工厂,2000年后,工厂主们也见多识广了,开始陆续思索工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模式以及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付成与我倒是还有些投缘,他说他招我来是让我设计包装的,也没考虑厂子里每月的包装设计就那么几次,好在我还能搞搞管理制度。
付成第一次让我设计内盒包装时,我与他还吵了一次架。可能就是那次的争吵让付成觉得我还像个爷们吧,与一般的打工者不同,所以从那以后他也没把我当成打工仔看待了,我们的关系越处越好。
那时的包装设计是手工画的,画完后交给纸盒厂,再由纸盒厂拿到印刷厂去做图印刷。
我参照厂里以前的包装画完后就交给付成,他便拿到纸盒厂去了。傍晚的时候,付成打电话回来朝我大喊大叫,问我纸盒上的那几个英文是什么意思,我说是“madeinyiwu,义乌制造”。付成就怒了,大骂说:“你懂个屁啊,还义乌制造,你想搞什么你?”
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我了,已经没有后顾之忧,已经放下一切,胆大妄为了,所以我也朝他吼:“不是‘义乌制造’难道还是‘上海制造’?”
付成见我这样不肯认错还与他顶嘴,就更火了,当时就在电话中让我第二天滚蛋!
后来我才知道,那句英文正确的写法是“hina”。当时的我哪儿知道这个。
第二天,我没上班,睡到早上九点多才起床。我准备等付老师来上班时我去讨讨工资,讨多少算多少,然后自己收拾行李准备走人。没想到,付成差人来叫我了,说是中午有个外贸公司的客人要过来,让我去陪一下,他有事必须立马外出。就这样,我没被开除,留了下来。
付成有次看到了我手腕上的刺青,他问:“大学生也可以刺这个?”我以为他看出了我是假冒的大学生,于是脸一红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接下来付成说:“太难看了,你们读书人弄这个不行,没我的好看。”说完付成脱去上衣,露出他手臂上的刺青来,是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很有气势。
我连忙说:“不错!不错!”一方面我是拍马屁,另一方面确实也不错,画工与刺工都很到位。正在看时,付老师走了过来,付成赶紧穿上衣服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再后来,付成带我去他一个朋友那里,让我重新刺一个。我没同意,我都后悔自己手腕上这个刺青了,怎么会再刺。在十年前的中国,刺青简直就是“流氓”与“阿飞”的形象标贴,我骨子里没有当流氓的想法,所以对手腕上的刺青一直很后悔。
发第一个月工资时,我买了一只bp机,买完后赶紧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父母双亲我的bp机号码,让他们有事呼我。令我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村里居然通上了电话。父亲是村长,两个孩子又出门在外,所以父亲没加考虑就带头装了一部电话机。
虽说在厂子里我的工资没有师傅高,但已经高出普工一截,而且天天没有什么正事可干,要么在办公室看报纸,要么
喜欢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