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谁想这么折腾?”方沁看了一眼丹尼,声音低了下去,“谁让他不是一般的孩子……”
李云飞已经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了回去,只觉得嗓子眼发堵,胸口也发堵。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个,我今晚还有事,得走了。”
方沁默默地送到门口,李云飞转过身道:“丹尼……真的挺瘦的。刚才抱他上来,硌得慌。平时得让他多吃点。”
方沁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我已经很努力了,其实他还算挺能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云飞低头看着她,伸手轻轻撩起她散落的发丝,捋了捋她的鬓角,动作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
方沁抬起眼帘,对视上他的双眸。那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丝毫情欲,只是充满了怜惜和隐隐的内疚。
她觉得自己在那目光下渐渐融化,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一秒,突然被拥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紧了紧,又立刻松开,然后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叹:“你也瘦了,多吃点。”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方沁呆呆站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其实她没有告诉李云飞,丹尼是很挑食的。只要做法不合他的意,甚至卖相不够好看,他就会一口都不吃。爱吃肉不爱吃绿色蔬菜,尤其坚决不吃葱,有一点点葱都要从菜里挑出来,甚至能眼尖地发现剁碎了混在馅里的葱,因为无法挑出来,从而拒绝整盘饺子或者鱼丸……
她以前一直以为丹尼这么刁钻的嘴巴是因为他从小生病,吃了太多药,吃伤了脾胃;或者是因为大家都太宠他、迁就他,惯出来的坏毛病。自从与李云飞重逢,并且一起吃了若干顿饭后,她才慢慢发现,原来丹尼挑剔的口味,竟是完完全全遗传自他的。
以前阿利明明是什么都吃的呀,甚至流浪的那段日子,还吃了不少别人的剩饭剩菜。
怎么没了记忆,会连口味都变了吗?
怎么遗传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强大到连一根葱都不放过?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一个外科研讨会在申市召开。没办法,医生们都是大忙人,尤其是这些骨干精英们,周末能抽出空来已算难得。
会议大厅黑压压地坐了近两百人,方沁和李云飞都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对方,远远地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方沁是第一次见到李云飞一本正经地穿西装打领带,他本身身材就好,属于衣服架子那种,加上特有的笔挺腰背,无论正装还是休闲装,哪怕是白大褂亦或手术服,都能给他凭空穿出一股凌人的英气来。
只是他此时额角还贴着一块肉色的胶布,和他冷俊的面容、优雅的装束衬在一起,不免有些滑稽。
方沁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衣衫褴褛的阿利,说他像韩国名模的情形,有些心酸,又莫名的有些欣喜和期待,心中五味杂陈地在后排找了座位坐下。
会议整整开了一天,快到傍晚时,精神已有些涣散的方沁,忽然看到李云飞走上了演讲台。
方沁不由坐直了身体,凝神看去。
天色已暗,台上的灯正打在他站着的那一侧,额头的那块胶布已经不见了,远远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条浅痕。
他受伤还不到一周,应该还没有拆线。看来整形科的美容针法就是好,不知是用了内缝法还是可吸收线,总之是看不到丑陋的“蜈蚣脚”或是黑色线头。
李云飞的主题是利用某项外科显微新技术进行胸腔手术的案例分析和前景展望,内容新颖,资料翔实,讲述生动,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站在演讲台后,侃侃而谈,神采飞扬,还总是在适当的地方略作停顿,将睿智而平和的目光投向下面,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受到和他眼神的交流,显得经验老道而且礼数周全。
方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利、或是这样的李云飞:如此的稳健持重,如此的温和淡定,如此的挥洒自如……
讲到关键处,李云飞的目光又有意无意地转过来,似是看向所有的人,又似是只看着她一人。
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那一刻,方沁只觉得怦然心动。
晚餐和中午一样,仍是在会议中心的二楼餐厅,只是由于有一些外地的赶着回去,有一些本地的也提前走了,故而筵席比之中午缩水了好几桌,座次安排也变动了。
李云飞和同院的老林有事到的迟了些,他们这一桌就只剩下方沁左边的两个空位。
老林叫林乐,其实并不老,和李云飞同年,只大了几个月,但他面像老成,当年一进大学,就已经被人叫做“老林”了。而且他的名字是个多音字,很多人拿不准是音乐的乐,还是快乐的乐,干脆一概称呼老林。
李云飞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而老林看到市一医和他关系不错的许大夫,抢先坐在了左边的空位。于是李云飞就别无选择地坐在了方沁的旁边。
他一边落座,一边和方沁打招呼。两个人微笑着寒暄了几句,就像一般的熟人见面一样,但是彼此心里都觉得自己在装模作样。
说话间服务生过来,开始给每个人面前斟酒。按照惯例,中午不喝,晚上是跑不了的。
到了市二医的黄大夫那,黄大夫摇了摇手,并示意服务生把酒杯收走,声明:“我‘封山育林’了,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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