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迟继续推棋向前,迈过山脉,推开层林,跳过河流,浪遏飞舟,避开硝烟滚滚,并不受敌方干扰。他语带讽刺,微微笑道:“爷爷这十年来没有一日不殷殷叮嘱,我也没有一日不在心头铭记。”
俞立砸下棋子,堵住俞迟去路:“说起来,这一回,还是阮令教我的。他当年一手指引两个儿子争斗,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的大好江山拔一个继承人,只可惜棋差一着。”
俞迟绕开布防,丝毫不让:“如果俞季能拿去,就尽管拿去。我要得到的,无论过多久,无论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代价,都一定会得到。”
俞立笑了,他走到层层山林的咽喉,扼住那处,纵横布置,眼瞧着不过几个子就要胜了,言语自在:“老子就是老子,小子就是小子!想翻过老子,得看看自个儿的能耐!”
俞迟看着棋局,柔软的手摩挲着帅的额发,思索半晌才后退了一步。俞立益发舒心,笑道:“你让了!阮家姑娘算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天仙美人、什么样可人意的姑娘,我都能给你找来。程家姑娘若你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俞迟又退了一步,眼睛收起,看着整个棋局,若有所思,话中似乎有话,也似乎并没有说出些什么道理:“阮宁确实不算什么,摧毁阮家对爷爷来说也是势在必得,甚至连我拥有的一切,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没有任何感情地看着我和俞季互相为敌,直到有一天,我顺着您的想法走上您认为的巅峰。您和阮爷爷不一样,阮爷爷是没有确定扶植谁,而您,从一开始就一定要我赢,不是吗?”
俞立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直到俞迟抬起杏眼,平静的双目却烧得像烈焰一样红,他没有任何感情地绕开包围,将棋子强势推进,一字一顿地开口:“您活了这大半辈子,谋的不过是败,不觉得悲哀吗?”
俞立攥紧了手上的棋子,昏暗的双目带着鹰戾狼桀,咳嗽了几下,阴沉道:“不要拿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感情来恶心我,我不需要!你果真像你奶奶,跟你奶奶一模一样!”
俞迟笑了:“您为了给奶奶谋个不败,然后跪在她的坟前,煞费苦心。旁人求的是不败,而您求的是一败涂地,求的是死了的奶奶最后的欢颜,那些自以为是的痛苦、救赎、忏悔和感情通通是您的,不是别人的。”
俞立弓身,膝盖向前,带着皱纹的手攥住了孙子的领子,一向平静的脸庞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意,这才是一个带过兵的将军的眼神,那些韬光养晦没抹掉心底的寒冷锋芒。
他说:“林林是错的,她是错的!我宠了她一辈子,她却这样回报我!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却断送了我和她的一辈子!让那个女人登堂入室做了俞夫人!她不喜欢的我偏偏要让她看到,这世界上没有谁缺了谁不行!而你也是错的!没有人会领你的情,俞迟!你的努力只会让自己过得更糟!你以为阮令会帮阮宁报仇吗,做梦!你以为阮宁如果不是怀孕会嫁给你吗,你忘了我告诉过你,阮宁喜欢的是宋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你还一直傻乎乎地一心一意守着她!”
爷爷曾经对他耳提面命,拿过许多许多证据,人证、物证都摆到他面前告诉他,阮宁这个女娃,喜欢的是宋家的男娃。
所以,俞迟,不可以爱上她啊。
是爷爷告诉他,只有别人的弱点才是真的弱点,而他的弱点,只能是别人眼中的弱点。借机而跃,凭势扶摇,方能始终。
“何时鹏程得高飞,万里浮云若托举。”
这是爷爷书房最得意的一幅字。
对爷爷来说,宋家是浮云,阮家也是浮云。
借力而飞,鹏程万里。
他步步紧逼,问道:“你问问自己,心里究竟有没有那点私心,阮宁是这里头最无足轻重的,不要辜负了我,也不要辜负了你自己!”
这里头最无足轻重的阮宁轻轻从门外探了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俞迟,轻轻开口:“我好乖的,你们不要生气,我好乖,没有哭呀。”
俞立愣了,被孙媳妇唬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会突然出现,却渐渐瞧出不对来。
阮宁的行为举止天真平和,像个稚气的孩子,乖乖地伸出双手,俞迟叹了口气,把煮好的第三道青柑放在她的手心,嫩芽浮在翠绿色的杯上,水光潋滟而带柑香。她咕咚咕咚地牛饮完,又伸出双手要了一杯,直至两杯喝完,额上的汗和眼角的那点水迹才慢慢干涸。
她依旧皱巴着一张像抹布一样的小脸,趴在俞迟耳边轻轻地说:“林林,你同你爷爷回家吧,我也回家,你不要为难、不要怕,我不去你家。”
俞迟自然早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心里一震,眼泪却瞬间掉了下来:“你只管前面走,远远地走着,不要担心,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她皱着脸乖乖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朝前走,没走几步,却“哇”地哭了出来:“你也是骗我的,你们都是骗我的。你知道我不好,不那么好,就同我妈妈和爷爷一样,不想要我了。”
俞迟觉得心酸难抑,他说:“我几时骗过你?我骗尽这世上的人,也不骗你。”
他转身,犹豫了一下,将帅走了最后的一步,淡淡道:“爷爷,你输了。”
战局瞬间逆转,出走的我军远征在外,绕道而来的敌方杀个措手不及。俞立第一次面容上显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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