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在夜雨中疾驰,路上雨势似乎变缓了一些,绵密的水点砸在玻璃窗上,掀起薄薄的水雾。林粤半倚着车门,一双眼静静眺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明明外头什么都看不清。
叶慎安张了张嘴,嗓子却没能如愿发声。
车在学校后门边的围墙外停下了。叶慎安朝司机道了声“辛苦”,拉开门,准备去后备箱找伞。另一边,林粤却先一步下了车,径自踏入雨中。
“你等等!”
“等什么?”林粤回头,半张脸没在黑夜中,神情难辨,“等你去拿伞吗?不需要。”
她说罢拂掉脸上的水珠,几步走到围墙边,两手熟练地抓住栏杆,脚下一个用力,顺利蹬上了墙顶。
行吧,那就不要伞了吧。叶慎安赶紧阖上车门,疾步跟过去。
就在这时,头顶的林粤已轻巧地越过了围墙。果然,无论看多少次,他还是会忍不住为她的利落身手折服。跟这种女人结婚,心理上要是脆弱一点儿,怕是很快就会丧失活着的意义……还好,他脸皮够厚。
叹了口气,他急急爬上围墙。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姿势落地,叶慎安抬眼便发现林粤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他心下一惊:“怎么,是没找到吗?”
没有回应。
他顿时慌了,如果不是丢在这里的话,那就真的难找了!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他忙不迭凑过去,双手掰过林粤的肩头,正要继续发问,一低头,却看见她摊开的手掌中,正闪耀着一抹红色的莹润光泽。
什么啊,原来已经找到了啊!叶慎安哭笑不得,胡乱擦了把挂在睫毛上的雨水:“那你怎么不回答我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仍然没有回应。
见她还不说话,叶慎安一肚子莫名,脾气跟着蹿上来了:“喂,林粤,我问你话呢,你听见倒是吱声啊!”
两人正胶着,叶慎安忽然瞥见不远处闪过一道白光——是手电筒的光线!
他一愣,身体的血液顷刻冻住了,妈呀,此情此景,要是被巡逻的保安撞见,怕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不行,必须立刻躲起来!
没时间继续跟她磨叽,叶慎安迅速把林粤往树丛深处推了推,自己则严严实实挡在了她的前面。不过,饶是如此,假如对方够细致,还是能很快发现他们的存在。现在他能做的,只剩祈祷这位保安够瞎了。
幸运的是,也许是因为天气,又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这位保安似乎相当松懈,只大致扫了一眼头顶的围墙,见无异状,便大步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脚步声和白光都逐渐消失了,叶慎安狼狈地打量一遍自己身上的泥泞,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林粤,她竟然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傻样。叶慎安蹙眉……他的老婆,果然还是精明的时候比较可爱。
抬头望了一眼黑黝黝的天色,叶慎安清嗓,沉声道:“林粤,你再不说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本以为都威胁她了,是个人总该有反应了,但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牛,竟然还是不讲话。
真是够了!他气哼哼地磨牙,报复似的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原本是打算轻轻意思一下,但没想到寒意却放大了感官的刺激,他亲罢犹不过瘾,又试探地咬了她一下……很好,偶尔他也要感受一下作为刀俎的快乐!
渐渐地,林粤被亲得透不过气了,终于支吾着出声:“慎安……我有话要说!”
“哦,你说……”叶慎安含糊地应着,一时之间食髓知味,舍不得松口。林粤无奈推了他一把,不料人没推动,反而亲得更起劲了。她想了想,只好换了个策略,抬手掐住了他的脸颊。
叶慎安疼得直咧嘴,终于松开,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这女人是有剧毒吧?他揉了揉脸,面色不太好,但语气还算和善:“你说吧。”
“我没忘。”
“嗯?”
“当时我哭的事,我没忘。”说到这儿,林粤微微闭上眼,突然停下了,像在积攒勇气。好一会儿,她重新怯怯地看向他,目光犹豫:“那时我以为我爸要娶别的女人了,就是我们在商场偶遇那次陪着我逛街的女人,她姓姚,曾经是我爸的下属,后来自己独立出去开公司了,就在我哭那天之后没多久……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叶慎安默默听着,一时没吱声,主要是他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其实这事吧,要放十年前,他绝对能理解,但眼下事情过去了十年,如今再听,就难免感觉有些荒诞了,不怪他情绪的齿轮一时没法准确合上。
但他又的确挺心疼她的。在适当的年纪没能适时排遣掉的情绪,一直积压到成年。成年后,再与旁人分享这些属于少年的微妙心事,自然显得格外不合时宜起来。林粤明白,所以只能打包塞到心底,可那些东西到底越塞越多,最后,就连一道小小的口子,都给严严实实堵上了。
他斟酌片刻,恍然:“对了,我们学击剑的时候,我似乎见过有个挺漂亮的女人来接过你,就是她吗?”
“嗯。”
“她和你爸怎么结束的啊?”
“我不知道……我爸从来没跟我谈过关于她的事,我也没有主动问过。”
显然,林伟庭和林粤一样不擅长谈心,只擅长处理问题。林粤还记得,小学六年级时,她走在路上摔了一跤,当时地上刚好有一截生锈的铁钉,正正当当戳在她的皮肤里。她疼哭了,好不容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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