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人一动也不动,这让周晋珩觉得安心的同时,更为终于能触碰而欣喜。
醒着的时候别说靠近了,说句话都要做好不被搭理的心理准备,这无声的抵抗虽然令人灰心丧气,可也从侧面证明了小傻子没忘记他。
忘不了才会心生怨恨,充满怨恨才会抗拒,而恨是因为爱,被他恨着,总比被他淡忘来得好。
周晋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用在剧本里见到过的奇葩逻辑来安慰自己,苦笑的同时,将那只手握得更紧。
老天终究待他不薄。
犯下的错他会一一弥补,既然给他机会握住这只手,他就再也不会放开。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
易晖睁开眼睛时,周晋珩正把掀开一角的门帘放回去,见他醒了,道:“雨刚停,再睡会儿吧。”
易晖没答话,用手掌贴在帐篷布上感受了一下,确实不下雨了,便坐起来收拾东西。
周晋珩劝不住,只好跟他一起收拾。
毛毯没有绳子捆扎,体积略大,塞不进背包,周晋珩就把它夹在腋下,收起的帐篷也被他先一步背上身,易晖要去抢,他仗着个高腿长走在前面,只给易晖留了那包没拆的饼干:“这个你拿着,下山之前必须吃掉。”
易晖懒得理会他这些蛮不讲理的“命令”,把饼干揣进兜里,自顾自地走。
天还黑着,坑洼不平的路面覆着一层雨水,并没有比下雨时好走多少。周晋珩在前面引路,打着电筒的手却背在身后给易晖照脚下的路。走了一会儿,易晖过意不去,自己用手机开电筒,道:“我有电筒,你自己照吧。”
周晋珩闻声回头,面孔落在光束中粲然一笑:“好,那你跟着我走,小心脚下。”
过了一会儿,易晖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自己关心他才笑的,犹豫再三,解释的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说得越多越显得心虚,他们现在的关系充其量只是朋友的朋友,淡然处之才符合自然规律。
沿途经过山上唯一的公共洗手间,周晋珩扭头问:“要方便吗?”
已经过去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易晖觉得自己还能再憋一会儿,摇头道:“不用。”
本想继续赶路早点下山,谁知周晋珩反身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易晖面前,递过手上的毯子:“等我一下。”
易晖抱着毯子呆立在那儿,气得想跺脚又不敢随便乱动,生怕动作幅度一大就要绷不住了。
周晋珩出来后,边擦手边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以后可不能这么憋了,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硬憋会把肾憋出毛病。”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易晖当即觉得肾一疼,真有点像“憋出毛病”的前兆。
到底还是进了男厕。周晋珩打着手电把易晖送进去,一副要看着他解手的架势,被易晖投来的审视目光盯了半晌,才讪讪地退出去,到外面还不忘高声叮嘱:“地上滑,小心一点。”
易晖觉得自己似乎被当成小孩在照顾,转念一想,从前他是个傻子,可不就等于稚龄儿童吗?
稍有回暖的心登时冷却下来。上一次当就够蠢了,当年那人勾勾手指头他就巴巴地跟上去,就算他没比从前聪明多少,也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快到山下的时候,易晖接到一通电话。
“江同学我对不起你!”甫一接通,唐文熙就连声道歉,“山下没有救援队,我想去报警来着,那家伙说这么矮的山又没有狼,警察肯定不会管,还说他朋友已经跟你会合了……你现在跟他在一起吗?”
“嗯。”易晖含糊地应了,倒是更担心他,“我没事,这山上确实没什么危险,你已经到山下了吗?我妹妹说你没回我家,是找到其他住处了?”
提到这个,唐文熙开始支支吾吾:“嗯,嗯……我已经在市里找到其他住处了,不用担心我。”
两人又聊了几句,唐文熙的机票订在明天上午,眼看不到半天就要起飞了,易晖赶不上过去送他,答应会帮他把他丢在江家的行李打包寄过去,就挂了电话。
经过大半天的过度使用,手机电量终于告罄,电筒灯随着关机振动熄灭,走在前面的周晋珩一察觉,二话不说返回来跟易晖并肩而行。
这段路宽敞好走,只是整夜刮风下雨,掉落的枯枝残叶铺得满地都是,易晖一个不留神踩上一节树枝差点摔倒,周晋珩伸手去扶,被他侧身躲开了。
到底还是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在周晋珩第三次飞起一脚暴躁地踹开路面的障碍物时,易晖竟然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他还是老样子,近来的纠缠必定也是一时兴起,等他玩腻了、耐心耗尽了,自然会放弃。
一路上,易晖刻意禁止自己胡思乱想,为了分散注意力,给自己找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情用来思考。
比如周晋珩的手机为什么还有电。
到山脚下的歇脚处,离居民区还有一段距离,周晋珩让易晖在这儿等,自己去对面24小时便利店买点东西。
易晖从半路起就在忍耐,这会儿四下无人,紧咬的牙关才放松一些。坐在石凳上揉了揉左边膝盖,心想这具身体恢复缓慢,回去怕是要卧床休养几天。
他不知道周晋珩买什么去了,只觉得伤口再不好好处理一下可能会感染,回头发烧可就麻烦了。既然占据了这副身体,就该适应它的习性,好好保护它,不让家人操心。
又揉了几下,易晖站起来活动关节,估摸着走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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