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幻想过很多次,再见时的场景,但真正再见,陈蔚什么都说不出了。因为他面前的女孩子,与五年前相比变了那么多,瘦弱的背脊微微佝偻,双眼看他的神情如此漠然。
如果是以前的性格,经历过那么多事儿,再见陈蔚,蒋眠一定会二话不说地离开。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懦弱的女孩,而面对彼此时,该逃的也不该是她。
所以朦胧的小雨中,她父母的坟前,蒋眠道:“陈蔚,好久不见。”
陈蔚口中那声蒋眠就卡在嗓子眼,他却怎么都叫不出来,还是蒋眠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将带来的供品摆在父母的墓碑前。
陈蔚才道:“你……你还好吗?”五年前,天不怕地不怕,挥斥方遒的少年,此时此刻哑着嗓子,他念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颤抖的。
蹲在地上,蒋眠小心地用袖口擦被雨水打湿的照片,照片上的妈妈还是以前的样子,可蒋山却比她记忆中清瘦了许多。
蒋眠不说话,陈蔚就站在雨中陪着她,雨越下越大,他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像撑伞一样挡在蒋眠头顶。而蒋眠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依旧靠坐在冰冷的墓碑边陪着她父母说话。
陈蔚再开口,已经是蒋眠要走的时候了。
她再度弯腰擦拭墓碑上的照片,而站在她身后的陈蔚像是要给蒋家父母一个交代:“蒋眠,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也不会听,但我真的希望,用余生好好照顾你。所以,让过去的都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把欠你的五年都还给你。”
雨一直在下,照片上的水渍怎么也擦不净,就像蒋眠离开这五年,她拼命跟自己说,不过五年而已,过去的都过去了。可真的能过去吗?那是五年,不是五天,甚至五个月。那是她人生中最好的五年,她本来可以用这五年谈恋爱,结婚生子,照料一个小孩子长大的。所以那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那是她不死,就永远跟着她的过去。
“陈蔚,顾城说过,你应该是一场梦,我应该是一阵风。现在梦醒了,风理所应当离开,所以别再跟我说什么补偿,又或者重来了。对我来说,重新面对你,就是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扒开,再看看自己当年伤得多深,而伤口重新愈合的疼,你永远都不懂。”
从墓碑前站起来,蒋眠潇洒地离开,而这次,陈蔚紧紧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我明白,蒋眠,我真的明白,从我知道没办法救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欠你的我永远都还不清了。但我允诺你的余生并非要补偿对你的亏欠,而是因为,我爱你。”
背对陈蔚,蒋眠轻笑:“就如同你当初爱关灵均一样?陈蔚,我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少女,我二十三岁,我明白什么是愧疚、什么是爱。所以就当我们还是五年前在关家最后一次见吧。日后岁月,各自安好吧。”
这一次,蒋眠从陈蔚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走出几步,她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把当年那枚陈蔚送她的钥匙还给陈蔚后,才道:“关灵均葬在哪里?”
仍旧陷在蒋眠那句各自安好中的陈蔚呆在那里,没有说话,蒋眠见状直接下山。
天气不好,附近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陈蔚把车开到蒋眠跟前时,蒋眠还在招手,他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要蒋眠上去,蒋眠却道:“陈蔚,我是不会上你的车的。”
紧紧拉着蒋眠的手,陈蔚道:“你不是想知道关灵均葬在哪里吗,你上车,我告诉你。”
“你放手。”
“关家没有为关灵均举办丧礼,送她的只有几个家人,所以认识你,又知道她葬在哪里的只有我。”
蒋眠怒视陈蔚:“你浑蛋。”
为了找到蒋眠,风尘仆仆地从国外赶回来,三天没吃没喝的陈蔚仰着头,他放下少年的骄傲与冷漠,双眼平静无畏地看着蒋眠道:“我不在乎了。要么上车,让我送你回去,要么永远别想知道。”
在关灵均这件事儿上,蒋眠不怪她,关灵均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没办法回来,所以她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想去见见关灵均。
陈蔚最终还是拿到了蒋眠心底仅剩的温柔,权衡之下,她上了车。
因为淋了雨,陈蔚把能擦头发的东西都塞给蒋眠,然后将车内的暖风开到最大。哪怕一点点,他也想尽自己所能对蒋眠好。可对现在的蒋眠来说,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从墓地开回市区的路很长,陈蔚开得很慢,蒋眠也不催他,两人都明白,如果可以,陈蔚宁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车停在蒋家楼下,已经是中午了,整个城市仍旧沉浸在淡青色的烟雨中。
下车前,蒋眠道:“地址。”
没看她,双手扶着方向盘的陈蔚道:“蒋眠,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见我?”
“我们根本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雨刷器一遍遍地擦净玻璃上的雨水,还会有雨迅速将玻璃打湿,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如他们无法看清的日后一般。那一刻,陈蔚不想前生后世、恩恩怨怨,他只想留下她,永远留下。
“那我不知道?”
“陈蔚……”
“蒋眠,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笔。”
拉开车门,气恼的蒋眠离开。她走进雨中,陈蔚下车追她。
就在陈蔚拉住蒋眠的瞬间,从江城开车,一路赶到玉山,问了蒋眠之前的同学才打听到蒋家在哪里的傅思睿突然出现,他一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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