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甲玄兵,马蹄卷草,黑底红字的燕旗在江南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后,收兵硒鼓,浩浩荡荡
奔离一马平川的平原,撤军了。
燕撤军的那天,姑苏王城内所有的权贵只差祭天庆祖,只有吴亥和燕燎知道,这不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当然庆祖是不可能让他们庆祖的,吴亥立刻称王上位,“温和”手段下兵不血刃,逐渐把姑苏收进手心。
——
即将撤兵回往豫州,在小苍山整兵之际,燕燎总算见到了齐熬。
齐熬大病初愈,气色衰弱不佳,但好在身体没有大碍了。
见到燕燎,齐熬心头焦急,连忙询问大安攻打冀州一事。
燕燎大破了姑苏,心情甚好,扬眉说道:“冀州有徐少清守着,虽说兵马不足,但守到本王回援豫州,也是来得及的。”
齐熬却有些不放心,拧着眉头细语道:“王上,冀州岌岌可危,冀州官民必然是夜不敢寐、食不下咽,守城主事之人需要有极强的韧性和忠心…王上,冀州一直是徐大人的辖地吧?徐大人他…”
燕燎明白齐熬在担心什么了,直接摆手打断他说:“徐少清这个人…本王了解他,他又是个聪明能干的,定然可以做的很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齐熬知道燕王向来如此。
且齐熬从未见到过徐少清,只是经常听徐少浊提起,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虽然担心,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燕燎见齐熬脸色苍白,眼底还有一片浓重青黑,也不知是多久没有好好睡过才搞成这副模样。
这些日子,除了冀州阵线,姑苏战事无往不利,齐熬若是操心战况才把自己弄错这可怜模样…应该说不通吧?
燕燎想了想,沉声说:“齐熬,人死不能复生,但还活着的人,可以连着死去的人那一份做好自己。你…将来无论怎样,千万不要萌生出轻生的念头,知道吗?”
想到上辈子齐熬那副决绝模样,八头驴都拉不回来的态度,燕燎其实还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风后传人大爱无私的缘故,齐熬这个人特别能憋,不声不响闷藏一堆情绪。
但燕燎同时又有些疑惑,正如他没想到谢司涉会愿意为了齐熬而死一样,他也没想过齐熬会因为谢司涉的死伤心欲绝成那副模样……
这难道不是私情吗?
面对燕燎的关怀,齐熬揖了一礼:“多谢王上关心。”
齐熬有些受惊,没想到燕燎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燕燎对他越好,他心中越是内疚,短暂的沉默后,齐熬主动请罪:“王上,常水营险些覆灭,这都是我的错。”
这话燕燎就有些不爱听,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错,这哪行,摆摆手,燕燎说:“并不能全怪你,在临江水防上,本王也有些大意了,还有吴亥他…”
燕燎:…关键吴亥他知道的太多了!
清了清嗓子,燕燎说:“谁还没有个棋逢敌手的时候。”
齐熬一点就通,知道燕燎这意思是拿他和吴亥对比,说他们棋逢对手,自己输了也不奇怪。
这让齐熬脸上更白上几分,立刻退后折膝跪到地毡上,对着长案后的燕燎磕头认罪:“王上,有一件事我欺骗了您很多年。”
燕燎看齐熬的样子,不在意道:“你是想说天书的事么,此事本王早猜到了,也没什么好怪罪你的,这不算欺骗,你起来吧。”
齐熬磕头没起,眼底都是困惑和奇异。
燕王为什么会知道天书的事?这事连谢司涉都被老师瞒在鼓里…难道,燕王其实和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满心疑云,齐熬也不敢问出口,只能压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那王上也知道…我其实…算不得真正的风后传人一事吗?”
“你说什么?”闻言燕燎惊愕对上齐熬的视线。
齐熬这是在说什么话?
燕燎只知道天书的秘密,却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佝背跪在地上,吐露完真言,齐熬头一次生出一种解脱的意味。他低语说着:
“家师才是尽得风后真传,我和师弟,其实谁都没能学到真正的本事…家师一直自诩是谋士和半个术士,而我…充其量只是个不够合格的谋士,至于术士,半点也沾不上边……”
齐熬垂眸:“握奇之术并非人人都能学会,只因太过高深,用家师的话来说,是‘握奇择人’,如王上所知的那样,能被风后传人选择的弟子,要鳏寡孤独,要无亲无故,要大病堪死,要生无所恋……”
“当年家师因此选择了我,收下我为徒,可即便如此,我也只学到了握奇之术的表,尚未学会更深层的里。此次临江营一役,吴亥公子绝世之才不禁让我心生敬佩…现在,我可以回答当年王上问过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齐熬这一通话只把燕燎说的怔然,不自觉眉心突突直跳,心头生出了些不详预感。
齐熬抬头直视燕燎,无比确定道:“吴亥公子…确实学成了握奇之术,且,造诣恐怕还在我之上…”
燕燎:“………”
虽然早就猜过这种事情,可真当齐熬肯定地给了燕燎一个准话,燕燎陡然变了脸色。
燕燎声线有些发紧:“风后传人不是…”
“王上是想问‘风后传人学有所成者,大爱无私’一事吗。”齐熬背脊挺直,稍稍提大了些音量:“是的,这是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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