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项事宜商讨罢了,遣散将臣,燕燎单独又把齐熬留了下来。
燕燎让齐熬坐在自己对面,把倒完茶水的徐少浊无情赶出去后,他对齐熬说:“这次攻破陈地,多亏了先生妙计。”
齐熬不敢居功,红着脸急急摆手:“是多亏了百里将军。”
燕燎笑笑:“都有功赏,本王看在眼里。”
提到这个,齐熬想了想说:“王上,虽然此次破了陈地,和姑苏的对战上看似是略胜一筹,可近半年来的战事,越来越难打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
燕燎颔首:“本王知道,但姑苏兵强国富,难免是难缠的。”
姑苏难缠,吴泓晟难缠,上辈子便是这样,燕燎并不奇怪。
虽说不奇怪,但终归还是有些奇怪。
因为和上辈子不变的,是燕燎最大的敌人依然还是吴泓晟,但与上辈子不相同的,是这辈子的战局其实有些微妙。
燕燎发现,虽然现在战局看起来很胶着,但比起上辈子来说...节奏其实已经相当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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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打下汝南很快,姑苏拿下蓟州很快,燕与姑苏三番五次交锋很快...节奏之快,已经远远超过了上辈子......
这之中的差距,当然只有燕燎一人知道。所以即便如今天下三足胶着,稳扎稳打的燕燎也并没有多着急。
但日夜分析天下局势的齐熬,先坐不住了。齐熬总觉得这种胶着,并非是无可奈何、谁也动不了谁的胶着,更多的,是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可怕宁静。
黑白分明的眼睛争争合合,案上茶水都放冷了,齐熬也终于酝酿好该怎么把他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了。小小的声音响起,他说:“王上,有件事情,我思虑良久,觉得可能是需要说出来的。”
燕燎一看齐熬这模样,便知道他说的“良久”可能真的是“良久”!当下眼皮一跳,赶紧说:“齐先生请讲。”
“...和您一样,姑苏王,还有吴亥公子,他们也是知道握奇之术的。”
燕燎点头,静静看着齐熬。
齐熬:“在您找到我之前,姑苏王就已经找了我两年。”
燕燎:“你是想说,燕、姑苏、还有大安我们三方都难再往前一步打破僵局,吴泓晟又会动起握奇之术的念头吗?”
齐熬:“王上还记得吗,徐将军曾说过,他在吴营时,听见过吴亥公子和我师弟商谈过我手中‘天书’的事。”
“记得。”燕燎的声音往下一沉。
现在事关吴亥,每一件事燕燎都不敢再放松警惕,每一件都会被他牢牢记在心头上。
要问为什么?这又得追溯到一年前的汝南之战。
汝南之战,因吴亥沙场毒发之事,燕燎几乎可以说是暴怒了一场。接连数日,燕燎让林二派飞鸽递信,问询吴亥的身体和安危,可他得到的消息是什么?
是吴亥被吴泓晟封为了良王。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后,燕燎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舒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地赞佩这小子当真是能干,把汝南都打没了,还能让吴泓晟封了他一个亲王。
可仅是知道了吴亥性命无虞,还没来得及知道更多有关吴亥中毒的事,燕燎紧接着又听闻了司马宗竟然还活着,且人就在姑苏,还成了姑苏王室手中傀儡的事...接下来,姑苏借司马宗之名,以“清君侧”对外毫不留情征讨的事,更是被天下悉知。
“......”那时,燕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感受。
原来,从漠北到青州,从青州到姑苏,从一开始,吴亥就已经做好了要走什么样的路。
吴亥嘴里有几句真话?有几句假话?
他的心思实在是太深沉了,他的谋划实在是太缜密了。
燕燎连年征战,军务缠身,哪里还有过多心力去揣摩吴亥的心思?
可是这样的吴亥,在得知自己伤不了他后,一言不发地、一点一点处理起自己身上的伤口,拿出白玉扳指,做出“不生气与不说谎”的约定。这...也是作伪吗?
千军万马中,“便是生死场上,我也愿你安然无恙”。这...也是作伪吗?
血色和烽火,征伐如同家常便饭,威风凛凛的战神第一次被人用那样黝黑深沉的目光深情注视着......说没被撼动,那一定是假的。
汝南大捷后连续三个夜晚,燕燎都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语里惊醒过来。惊醒过来,苍白溢血的脸孔挥之不去,剌地他心口突突钝痛,便是半夜三更,也会掀开营帘出去询问可有姑苏的回信。
终于,姑苏来了回音。
而回音,是“良王”,是司马宗,是“清君侧”。还有...三种毒。
......
燕燎把目光又投给了齐熬:“齐先生,若是如你所担忧的那般,姑苏想要率先打破僵局,又有人觊觎你的天书,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齐熬不知道刚刚燕王为什么而思索,但思索完了的燕燎,异常沉着冷静。
齐熬说:“王上,我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
听完齐熬的想法,燕燎扬眉一笑:“正好,本王也有些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诗经》《大雅卷阿》
凤凰鸣叫示吉祥,停在那边高山冈,高冈上面生梧桐,面向东方迎朝阳。枝叶茂盛郁苍苍,凤凰和鸣声悠扬。(特别特别喜欢这一种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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