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熬摇头,轻言道:“若想速取汝南,除非辅以七星阵法。”
燕燎挑眉:“谢司涉?”
齐熬垂首,又摇头:“我师弟…他看似什么都学的很好,可…家师曾说,师弟心中杂念过多,又临渊羡鱼…恐难成大事…”
这话说的委婉,可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谢司涉未必能想到攻打汝南要用七星阵。
可除了谢司涉,还有吴亥。就算谢司涉不如齐熬,还有吴亥不是吗。
吴亥聪明,当年对握奇之术的兴趣还把燕燎唬了一跳…
燕燎的眸色暗了下去,半晌沉声问:“吴亥呢?”
齐熬面上浮现茫然之色,手里紧紧攥着他的天书,像在思索,又像是思而不得。
燕燎烦躁,叹了口气:“他不会…真的自学握奇之术吧?”
握奇之术,如此玄妙的学问,岂是人人都能学的……
低头摆弄着地势图,齐熬声音提高了些:“无妨,那就当吴军也以七星阵攻打汝南便是。”
燕燎一窒:“…齐先生果然觉得,吴亥学的会握奇之术吗?”
齐熬被问得越发攥紧他那天书,想了想,出言说:“王上,世间人有百种,吴亥公子是绝顶聪明的人,他便是不能堪破握奇之术,未尝不是有其他主意呢?”
燕燎懂了:齐熬也不知道。就算问了他手中天书,齐熬也不敢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
天书啊……
笑了笑,燕燎不在意地挥挥手:“无妨,本王放了西河,常山营和常风营现在都在汝南,有七星阵为辅,汝南如囊中取物,剩下只要…攻破吴军便可了。”
“算上吴军可临于汝南城,不过是,于汝南开一场燕吴之战罢了。”眸光是锋利的锐色,燕燎扬唇笑说:“本王从不惧战,无论对手是谁。”
笔尖在图上勾勒,齐熬说:“姑苏兵马充足,我军逐渐捉襟见肘,此番若是没能打下汝南,又放了西河…”
若是没能打下汝南,损失不可估量…
而让燕燎放了西河,全力攻打汝南的主意,正是齐熬提出来的。
燕燎怎么会不知道齐熬的忧虑,淡淡宽慰他说:“先生不必在意。”
齐熬默了默,终于是开口关怀道:“王上此番,是与吴亥公子对阵。”
他没有忘记当初在琅琊郡,燕王与吴亥之间奇怪的暗涌。这两人互相关心,却又互为残杀,实在是一言难尽。
被齐熬挑于明面上说起,燕燎肃容颔首:“不错。我和吴亥…”
话音戛然而止。
账内一片静寂。
就在齐熬以为燕燎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燕燎忽然发难,猛一拍桌子!
“不管了,什么姑苏的仇与怨,有我和他之间的仇怨重吗?!这一仗,本王不单单要拿下汝南,还要俘获吴军将帅!”
齐熬被这突然的一拍,吓得整个人双肩一抖,瞪大眼睛如惊恐小兽,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
燕燎面上暴躁,身上气势凛冽而起,哼了一声说:“吴军斩我副将,虏我主将,怎么?他们当本王手里的刀是烂铁吗?”
齐熬:“……”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齐熬:“……”
您是王上,您说什么都行。
——
三日一晃而过,好巧不巧,要率军进发这日,天色不甚好,灰空中飘着细雨。
燕燎实在是没适应百里云霆忽来的改头换面。
顶着那么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多年,某一日突然变成了个清隽的青年,燕燎忍不住频频看了他好几眼。
百里云霆本来是一点也不在意的,如常冰冷着脸孔端坐于马上,可被燕燎一次次的打量,他面上的冰冷逐渐破裂——
是不是不该剃这个胡子?
好在燕军秩序井然,列马并阵,没些许时刻,便整装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肃了面容,站于鲜红赤兔马侧,乌甲加身,腰横长刀,燕燎扫视着属于他的铁衣重骑兵。
这是燕燎一手操练起来、最引以为傲的常山营。
常山营马蹄所到之处,即是燕旗所在之处。
燕燎站于地面,抬首望着常山营骑兵。
他虽站在平地,却如立三丈高台,俊朗面容上卷着张扬的自信,引得众兵胸中激昂,生出一种“枪可纵四海可横八方”的气魄。
“出兵——”
声线清昂,不怒自威,凌于雨上传到众人耳中。
话音落下,万骑铁军手中□□竖于背上,其破风之声整齐划一,气势恢宏,马蹄践踏中,“得令”之音,划破燕营。
就连冷着一张脸的百里云霆,胸中都跟着生出一股快意。看着翻身上马英姿飒意的燕燎,他不禁生出感慨——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人,生而为王。
一切如计划之中,百里云霆率常风营破开东关,常山营进东关后,列成七翼杀阵,以气吞山河之势,似散实连,攻天险之山。
铁骑、□□、细雨、烽火、旗鼓。
待雨歇云散,残阳羞露于西,攻破两山的燕军,与同样攻破山险的吴军,峙会于汝南城十里外。
破关荡山而来,甲胄披血的将士们连眼睛都是红的,尤其是常风营,简直恨透了对面的吴军。
燕燎提刀坐于马上,寒着一张脸看向远方。
那远方是吴军攻打下来的中山,中山上燃着凶残的火光,像是要把春雨涤洗过的山石都烧个干净,举目望去,红火映残阳,残阳照火光。
在火光与残阳的前面,是乌乌央央的吴军,吴军前翼,白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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