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如今这样,又是想做什么呢?摆着一副无喜无悲、戏谑众人的脸孔,他想干什么?
燕燎火起,
斥道:“吴亥,你过来!”
吴亥望着燕燎上挑的眼角,还有眸子里升腾的怒火,抬手勾上了背后箭翎。
当下,燕燎手上的青筋便又暴起了。
吴亥凤目一暗,冷笑道:“怎么?我不过去,不听你的话了,你生气了?”
众兵之间,吴泓景心中一喜:有戏!燕王和吴亥这气氛,是得掐起来的。
燕燎一窒,心肺微微有些烧灼之意。他压下怒气,再次问吴亥:“吴亥,你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你是想要权势吗?你是想要…天下吗?
这辈子在漠北长大的吴亥,他难道也是想要天下吗?
他一个人,竟然想要天下?
不,他哪是一个人。燕燎扯唇,叹息般摇了摇头:“吴亥,是我看错你了。”
吴亥一直快速流淌的血液在燕燎此话落下后,竟然还能沸腾到一个新的高度!就连平缓跳动的心脏,也于一瞬间激跳起来!
勾住箭矢握于手中,吴亥冰冷道:“看错?燕燎!你何时看过我!”
这是吴亥这辈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出燕燎的名字,燕燎听到吴亥用这么冰冷的声线叫自己的姓名,竟然被叫的一怔。
吴亥简直觉得可笑!
燕燎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他怎么说得出口“我看错你了”?
他何时看过自己!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十年在漠北,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千人千面,如履薄冰,为了积攒力量,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看错?那么在燕燎这双时而怒火时而杀机的漂亮眼睛里,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难道以为,谁都可以活成他那副恣意轻狂的热烈模样吗!
长睫挡住眼眸望不到底的深寒,吴亥手心捏着箭矢,缓缓往火势肆虐的后方走。
他生来就不是燕燎那样的人,他习惯了暗处,看遍了黑暗,不甘于黑暗,终有一天还想要凌驾黑暗。
他也不喜欢亲自刀刃血战,他喜欢洞悉人心,密谋布局,纵横捭阖,最后稳操胜券。
他心智缜密,识人识欲,谨小慎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与物,寻找和制造着机会,收集一枚枚色彩各异的棋子,将其通通拢进错综复杂的棋盘,等一个可趁之机,为己所用。
他就是这样的人,是和燕燎截然不同的相反的人。
燕燎上前一步:“吴亥!”
吴亥站在卷起的火舌前,微微侧首:“你问我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从来就没有变过,我想要站到众生之巅,我想要把你从天上拉下来,一点点折辱你,染黑你,毁了你。
“我和你不同,我心中什么也没有,没有天下,没有苍生,有的,只是日日夜夜浸毒我还在跳的心脏的…**。”
繁复花纹的银白箭矢往火舌上一燎,箭矢上略上火焰,
滋滋燃烧起来。
吴亥脚尖轻点,踏上高处,于巨大满月之下,白衣拂尘,立于前院最高的阁顶那一寸尖上。
取箭拉弓,长弓当满。
火箭搭在弦上,面无表情地对准了地面。
燕燎一颗心剧烈跳动,努力按耐着暴躁,咬牙叫他:“吴亥,你下来!”
你要是再用箭对着我…我…
吴泓景哈哈笑了两声:好样的!
可下一刻吴泓景就笑不出来了,那燃着火的箭,分明是对着他的。吴泓景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吴亥沉声说:“吴泓景,我允许你逃跑,看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手中的箭快。”
吴泓景冷汗从额角瀑布般流淌下来:“你!”
好个吴亥,竟然要戏弄他!
司马殷紧紧搂着司马愉,带着一丝哭腔:“我父王…我父王还在他手上啊!”
燕燎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看起来无比正常却又哪里都不正常,处处透着诡异疯狂的吴亥。
吴亥还在睨着吴泓景,吴泓景咬牙,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五千军马中,唯一的生机,就是接受吴亥的戏弄。
心中恨得牙痒,吴泓景冲着包围他的兵士大喊:“还不滚开,没有听到吗!”
艾好手一挥,众兵士退开了一条路。
吴泓景悬着一颗心,用尽毕生所学,几乎就像吴亥手中的那支箭矢一样,爆发力十足的迸了出去。且他还不傻,求速度的同时,泥鳅般贴着墙壁游跑。
吴亥却冷冷一笑,将弦上火箭对准十丈外的阁楼楼尖,“嗖”的松手,于虎口擦开一道血痕中,火箭撕开灼热的空气,气势如虹,直贯划过一道亮光,正中十丈外阁楼那点楼尖。
霎时,楼尖炸开绚烂火花,灯火点起,亮堂如白昼,与王府相对相应似的,烧了起来。
吴亥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亲手杀了吴泓景。
他讨厌鲜血,讨厌肮脏,怎么会亲手杀人呢?
可他会放过吴泓景?不可能,他要让吴泓景跑,绝望地跑,然后抓住他,最后让人点燃他,让他也尝尝,被火烧灼,是怎么一种滋味。
司马殷不可置信,喃喃道:“他是谁…他是这样的人吗?”
燕燎提着刀,火光里轻功窜起,挥刀就向吴亥迎了上去。燕燎怒问:“那座阁楼又是什么?你又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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