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燎问:“你肚子饿吗?”
不问还好,一问,饥饿感就浮上来了。
吴亥起身:“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可以果腹的。”
燕燎点头:“一起去吧。”
吴亥拒绝:“树林子怪得很,世子既然寻了个喜欢的地方栖身,就别动了,省得等会儿我们都找不回来。”
燕燎抬起头看吴亥,认真道:“那你要是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办?”
吴亥:“……”
眸色越发变浓,吴亥缓了缓,慢慢说:“总比两个人一起丢了好。”
燕燎不高兴了:他嘲笑我不认识路!他是在嘲笑我吧!
但燕燎到底还是同意了吴亥一个人出去觅食。
燕燎盘膝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根细木枝,百无聊赖地捣着干柴火焰玩。
如果吴亥此时人在这里,就会发现燕燎面上表情是懊恼的。燕燎在想——
他其实只是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罢了。
被讨厌的明明白白。
没办法…用王信白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估计恨死你了”。
“啪”一下把手中干枝甩进干柴里,惊起一纵火星,燕燎猛地站起了身。
“哼!”
寒着脸,燕燎伸手剥开身上黑衣。
**着上身,燕燎走出树洞,站在雨里,用雨水冲刷着身体。
不行,他必须得净个身,不然快要郁闷炸了。
树林里漆黑一片,周围起着薄雾,只有树洞中亮着燃烧正旺的火光。
燕燎面对树洞方向,折了一小段木枝,垂在身后的黑发在指间一缠一绕,被随意地拢去了头顶。
吴亥穿过薄雾回来,目之所及的,就是朦胧光火里,完全裸露在外的劲瘦细窄的腰身。
“……”吴亥浑身一颤,怀里的果实有几个不安份,“咕溜溜”着滚到了地上。
吴亥好不容易被冰冷雨水浇熄的**,在一片都看不甚分明的裸背下,又前所未有地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蹲下拾起掉落的果实,吴亥连指尖都是烫的。
燕燎吃惊地侧首:“你竟然能找的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转过来的侧脸线条像是被刀锋削出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肩头,水花在身体上滴滴溅开…是火的颜色。
燕燎洗干净了自己,心情十分畅快,毫不在意地进了树洞。
他将缠绕的头发放了下来。
一瞬间,泼墨。
湿哒哒的头发服帖地顺在背后,水痕沿着流畅的脊背线条,一路探进了下腰的布料……
吴亥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恨不得上前一步把眼前的人活吞了。
与燕燎并排坐下,中间空出了两人宽的空隙,放着吴亥从外面找回来的果实。毕竟是树林,多的是野果。
和燕燎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吴亥眼神所视的是篝火前的树壁。树壁粗粝,一杠一杠的竖纹,人影在上面影影绰绰,看不出个人形。
吴亥才发现,这竟然还是棵梧桐。
死掉的空心梧桐。
燕燎把衣服挂在长长的树枝上,试图用火来把衣服烘干。他问吴亥:“你是怎么做得到原路折返的?”
这真是足够使燕燎惊异的事情,林子里不是布下了阵法吗?
吴亥声线喑哑,回答道:“计数啊。两棵树记一步,不转向不拐弯,用刀留下记号。”
燕燎:“……”
他就不该问…听了也不知道计数是个什么鬼…
吴亥本来就没准备走远,他不过是出去歇歇火,能找到果腹的东西更好,找不到也就算了。
这下倒好,出去一趟,火更旺了。
燕燎中规中矩的“喔”了一声,转头睨他:“要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吗?”
吴亥几乎是阴戾地瞪向燕燎的。
但才一转头,火光中燕燎匀称的肌理上,视线看到的是刀疤剑痕,触目惊心……
吴亥:“……”
在他身体里翻滚着的无处倾泻的火焰,蓦地被燕燎心口一道长长的刀疤狠狠往下一压。
这道疤吴亥尤其熟悉。因为他也曾在燕世子身上留下过类似这样的一条疤,就连长度都和这道无比接近。
但绝不会是这道。
隔了七八年,自己曾经留下的那道疤,肯定早就淡得褪成了肤色。
在漠北,人人称奉燕世子为战神,传颂他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神话。原来,不败的神话不过是用一道道伤疤换回来的。
这些伤疤或大或小,随性的分散的落在皮肤上…倒是没有看到有什么新伤,只是身形瘦削了不少。这两年,燕世子想必没有轻松过。
吴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燕燎身上撕开。
燕燎忽然开口了:“吴亥,你怕疼吗?”
从刚才起,吴亥就一直在看自己身上的疤痕。
吴亥垂下眼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燕燎扯起嘴角,低声说:“你怕疼。以前每次我揍你,你都疼得几欲哭出来,可你偏偏又没有一次真正掉下过眼泪、也没有一次真的哭出过声。”
这也是为什么燕燎对吴亥的厌恶是一阵一阵的。
每当燕燎看到吴亥的软弱时,就恨不得杀了他,可每当看到吴亥的坚韧骨气时,又会矛盾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十年一晃而过,浮云苍狗。前世今生,孽缘像是一道斩不断的线,没有理由地把燕燎和吴亥连在一起。
且,这道线丝毫不讲道理,它不允许燕燎伤害吴亥。
燕燎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所以雷霆震怒过,所以百般刁难过,如今…他却又心软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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