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焉立刻答:“总有我不放心的地方,也许我会亲自去一一察视。”
吴亥:“不必。”
林水焉转过头,嗔了一句:“又不是你的青鸟坊,你当然无所谓。”说完不再和吴亥继续闲聊,告别道:“我要回去啦。”
“回吧。”
跳下窗沿,林水焉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窗下,吴亥半抬着手,正准备关窗。四目相对,林水焉甜美一笑,轻声说:“良栖,保重。”
林水焉的轻功很好,踩着地轻巧翻离院子,隐在夜幕树影里。
那窗棂底下,刚刚林水焉坐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袋糕点。
吴亥拿起打开,糕。
糖糕包在纸袋里,切成块,小小的,冰凉。因为奔波,有几块糖糕稍稍碎开了些,但并不损它浓郁的清香。
吴缺手中捧着纸袋,眉心没由来的一跳,寒霜夹雪似的眸光猛地深幽起来。
林水焉不正常。
吴亥很快就想明白了。刚刚林水焉胡乱分析自己的那一通话,是为了激怒自己。
她是想让自己的情绪起了波动,好忽略她的异常。
她本来做得很好。
可惜,她最后说了一句“保重”。
林水焉是个精明女子,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好似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精致妆容下永远是美丽的笑容。
她是一流的生意人,酒楼、青楼、客栈、布匹、胭脂…什么生意她都做,混迹于三教九流,将青鸟坊隐在光天市井下。
吴亥敢说,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优秀的情报商贩。
抛开这些不说,林水焉对吴亥…随着相处时间加深,也是越来越好。
吴亥从不过节,林水焉却会在节气的时候,派人送来合时宜的礼物,或者是吃的,或者是穿的……
吴亥说了不喜欢吃甜食,她还是会买来糖糕松子类的小食……
一开始,吴亥以为林水焉是喜欢上他了。
可是,林水焉看向他时,眉眼中绝无半点爱慕之意。
那她究竟为什么在利益基础上,越来越关心自己呢?
月色下,糖糕晶莹剔透,软糯可口。
吴亥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今日和林水焉一见,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熄灯躺下后,吴亥还在想,林水焉在姑苏是遇到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害怕?
难道是因为分散成三波的力量折损的只剩下一支,这打击太大了?
不应当。
林水焉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甜美,内心其实是相当强悍的。要不然她也做不成今日的青鸟坊。
把这事记在心上,吴亥闭上了眼。
一闭上眼,却又想到了林水焉胡乱分析的那一通话。想到林水焉问他,“你的**又是什么?”
诚然,世人皆有**。
有人要的是权,有人要的是财,有人要的是色,有人要的是名……
红尘色相三千,无时无刻不在骚扰人心,将人变成了千万种混沌模样。
也正因为人之**,人心才容易受到波动,容易被蛊惑,一个个人才会有了软肋。
所以吴亥才可以顺应他们的**,击破他们的软肋,用看不到的线将他们控制起来,利用他们达成所用。
那吴亥的**是什么呢?
是旁人猜测的权、钱、名吗?不,这都是一面伪像。
那是伪像下的玩弄人心吗?不,玩弄人心对于吴亥而言太简单了,谈不上是**。
吴亥瞌上眸子。陷入黑暗后,他的脑海里全是一个人的轮廓。
那轮廓很鲜明,不需要刻意细想,在黑暗里耀耀生辉。
是他恨的人。
却也是沉沉入梦后,在梦里被他用力压在身下拥抱过的人。
吴亥忽然难眠了。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吴亥本该安然入睡,可今晚他却无法冷静睡下。
起先他确实是在思索林水焉的反常,可很快的,满脑子画面都换成了那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扬眉噙笑,英俊潇逸,进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吴亥开始不自觉地描摹那人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挑的眼角,还有润过酒水的唇…
可是那人身上染上了不属于他的脂粉味。
这夜,吴亥睡的很不安稳。
他在梦中又见到了从金乌上跳下来的人。
吴亥抛开长弓,拉过人将其按在身下。
这一举动他已经做得异常熟练,可是这次又不同了。这次,荒原里出现了一汪清泉。
清泉冷冽,吴亥将人推进水中,用冰冷的清水一遍又一遍、亲手替他把那些肮脏的气味洗涤干净。
等洗干净了,吴亥自己也跳下冷泉。
可是冷泉的水太冷了,既冷又重。
只有那人身上是暖的,滚烫温暖,清爽热烈。
吴亥被怀中温度撩拨地心猿意马。他把人抵在泉中石壁上,在水中慢慢拥抱他。
水声拍打四起,墨色长发浮在水面飘散开来……
吴亥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看着他上挑的眼角泛起微红,看着他凌厉锐气的眸子被水汽侵湿,变得水光招人。
吴亥捞起一缕头发抓在指尖轻嗅,他撕开了自己温和的表象,恶狠狠地质问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去碰那些女人?”
这个梦比以往更加澎湃,被拥抱的人清昂声线忽然又变得清晰了,化在唇齿间,碎不成声。
吴亥在人前有多么玉树温良,在这梦里就有多么阴霾冷冽。
万丈深渊下,是黑暗无边,是冰冻三尺。
在这里被吴亥封锁深藏了一头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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