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燎身姿如迅敏的鸟儿一样跃跳着落下,落下后被厮杀在一起的骑兵们挡住,吴亥便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但燕燎现在脸上的表情必然是十分精彩的,吴亥不用亲眼看到也能轻松想象出那张脸上现在是副什么样的表情。
吴亥清清浅浅地笑了笑,一对凤目里却半点温度也没有,只是淡淡下令说:“排阵,燕世子怕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杀到这里来。”
“属下明白。”耶那呵举起钢刀,扬声道:“矩阵,保护主上!”
话音落,五百步兵有序移动开来,齐齐向外,把吴亥包围在安全的中间地带。
吴亥一人骑着高头黑马,身穿的银白色甲胄微微发出白雪的光华,映衬着本就冷白的面皮更加透白几分。
少年貌美昳丽,被煞气冲天的一群兵士包在中间,内心毫无波动,冷漠地旁观着前方的杀戮。
守在吴亥前面的耶那呵看到海俏一直在和同一个人缠斗胶着,来来回回已经不下十几个来回,看上去居然难分上下,可真是罕见。
耶那呵奇怪问:“主上,在和海俏交手的那员猛将也是漠北的将领吗?怎么以往从没遇到过,难不成燕燎还藏了一手?”
吴亥淡淡说:“燕世子一向喜欢往家里捡东西,这是刚捡回来的。”
耶那呵笑笑:“那这人运气可真是差到家了,偏偏今天被捡了回来。就这么点人,本来就不够我们下饭的,更别说城门一开,燕羽的人还会攻出来。
不过燕羽好像更可怜一点吧,要是燕羽知道旦律已经按您的吩咐被海俏捆在营帐了,他等到的并不是预料中的友军,而是要他小命的敌军,一定会惊讶的要死吧。”
耶那呵和燕羽屡次交手,每每对敌两阵,从燕羽那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故而对燕羽的怨气还真不小。
一想到今日可以看到燕羽的死,耶那呵不由地畅快大笑起来,且越笑越开怀,就好像这一战已经结束,他已经进到了王城里面,已经可以肆意洗劫了般。
吴亥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安静等待着燕燎的到来。
此刻燕燎正怒火中烧。
燕燎隐约明白他落入了一个阴谋,他大概中了吴亥的计。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脑海里狂窜——一直在找的朝中的内鬼,原来一直在最近的地方,原来是吴亥。
难怪一直找不到。
可是燕燎不清楚为什么会是吴亥。眼下这种混乱的时刻,没有时间、也没有理智用脑子好好思考此间的诸多端倪。
燕燎来不及去想清楚吴亥是怎么做到的,也来不及去想吴亥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又做到哪种程度了。
“林二,你去少浊那里。”帮被三人围攻的林二解开重围后,燕燎高声对越来越分散的冀州骑兵下令:“阮弘方,率后翼展开,不要突围,不要惊慌,从中路外抄!”
下完指令,燕世子手提着刀,穿在乱军之中,转手砍下一个最近的纳玛骑兵,而后夺了对方的马。
跳上马背,燕世子横刀打马,从最混乱的中部硬生生杀开一条鲜血淋漓的生路,目的明确地奔往吴亥所在方向。
“吴、亥!”
燕世子的轮廓锋利深刻,脸上血迹斑斑,血污中一双眼睛灼亮的让人难以直视。手起刀落间,敌方骑兵无一不是落得个身首分家的下场,越来越多的人冲上来欲要围剿之,可惜无一例外,全部沦为火燕刀下的亡魂。
这气势可怕至极。
这人仿佛是从地狱里踩着累累白骨走出来的黑色修罗,血肉铺路,活人不留。
可偏偏黑衣翻飞间,背上绣着鲜红火凤,栩栩如生,挥刀间像极了要趁势腾飞入云。祥瑞之象的凰鸟正气盎然,这浓烈的杀伐犹如神佑。
纳玛骑兵看到这鲜红的凰鸟图纹,看着还在继续砍杀的燕世子,手中的钢刀都微微抖动起来。
这是漠北战神,这是漠北王世子燕燎,游刃千军万马亦可全身而退的战神燕燎!
这个男人是一个阴影,一个笼罩了纳玛十年的阴影。
十年间,这个男人从少年长成青年,纳玛竟无一人能穿破他的阴影,就连族中最英武的勇士二王子都快被这个男人逼到几欲疯魔。
“慌什么?全都给老子杀!”
挡住游缨枪,望到身边的人全部都是一幅见了鬼的惶恐样,海俏狰狞地龇牙,左脸上的三道褐色刀疤扭曲,顺手就砍掉了个骑兵的脑袋。
海俏不允许自己任何的部下心生恐惧,他不允许草原的纳玛人染上“害怕”这种疾病。谁要是“害怕”,谁就没有资格活下去,哪怕是王子,也不能被允许。
杀或是死,不杀亦是死,死亡是归途,是灵魂的自由极乐。纳玛骑兵重振气势,再度疯狂砍杀。
然而燕世子无人能挡,拦他者必死,挡他者必亡。燕世子仅凭一人就唬住了半场勇猛的纳玛骑兵。
对冀州的这些骑兵来说,这就是最强的鼓舞,他们热血沸腾,他们想到了这些暴徒侵犯国境的屈辱,想到他们对安朝百姓的暴行,霎时间也是气势大涨,濒死中潜力被激发出来,口中大声呐喊着“外贼必诛”,一个个都忘我地英勇交战起来。
燕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湿,分不清是雪水多些还是血水多些,贴在身上,举手投足间微微勾勒出腰上身线。他的身形欣长挺拔,身材匀称,在一群肌肉隆起的纳玛骑兵里就这么以万夫难挡之势,直直杀了出去。
和百里云霆难分敌手的海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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