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门二里外,军营里一片动荡。
徐少清带着调兵令突然而至,营门前还站着擦拭腰刀的漠北燕世子,以及一位死气沉沉的胡茬青年。
左护军阮弘方听完徐少清的话,握在手中的长矛都掉到了地上。
“什么?朱小公子…不,朱之桦他…”青筋根根暴起,阮弘方圆盘脸上渐渐涨红:“都尉对军中兄弟们有恩,既然是都尉生前的安排,兄弟们万死不辞。”
阮弘方话没说完,右护军林易阳已经暴跳如雷地冲去后面召集兵马了。
徐都尉治军有方,受众军士敬重,生前他还常请燕燎来军中聊一聊治军之道,左右护军内心里都是景仰这两位的。
燕燎擦完刀,收刀入鞘,正好林二也牵着燕燎的赤兔来到了营门外。
林二的脸色很差,见到燕燎,目光躲躲闪闪,一边把赤兔拴在木桩上,一边故作轻松地问燕燎:“属下给世子带了身干净衣裳,世子现在换了吧?”
燕燎摸着赤兔的马鬃,眉眼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倦色,对林二说:“冀州若不安定,就让你们坊主暂时去漠北。”
林二的脸色更差了点,僵硬地抓着头:“坊…坊主让属下继续跟着世子。”
燕燎没在意,让林二拿着替换衣服与自己一同进了间军帐,更换好新衣,燕燎瞥到一面崭新的军旗铺陈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被挂出去。
大安朝开朝皇帝司马熙荡平乱世一统天下后,曾言要让“天下大白”,故大安军旗是白底黑字,寓意“大安之治,天下大白”,要海清河宴,要山河永固。
燕燎拿起桌上一方石砚,抬手泼墨,一方白旗轻易地被染成了墨色。燕燎又执起朱笔,微微俯身,朱笔挥毫,暗红一“燕”,意态遒劲,题于旗上,大安朝的军旗瞬间就变成了漠北的燕王旗。
与徐少清兵分两路,燕燎身后一左一右是百里云霆与左护军阮弘方,身前是林二。杳茫天地间,狂风卷雪,地上雪厚难行,两千骑兵跟随着最前方扬扬飘曳的燕字旗,马蹄踏溅着白雪,往漠北去。
最前面看似一勇当先的林二心中瑟瑟,一张脸时红时紫,忐忐忑忑。
林二心说这是什么事啊,哪有行军主将不先行,反而让军旗马跑在最前面的?
但一想若是这次能活着归去,这事儿他得吹一辈子,吹到死,就吹自己曾给燕世子扛过旗子,还骑马跑在燕世子前面……
——
漠北王城关卡,东阳关前。
一夜雪,大片的雪花把关门堆彻成了厚白。不过一日光景,竟然关门大敞,无一人戍守。
燕燎面上颜色比霜雪更寒,下令继续前进。
再往前去,官道两边见到半埋在雪地里的人影,几十个人,血水都已僵硬。
林二勒马放慢了速度,退到燕燎身侧,低声说:“世子,好像都是东阳关的将士,遇到了袭击。”
默默扫看地上那些尸体,穿着的衣服多是宫中的禁卫队服,燕燎心往下一沉:“不,遇到袭击的,是本世子的禁卫队。”
大抵是徐少浊见自己一直没有回宫,带人出城迎驾,正好撞上了燕羽带兵去王城。
林二艰涩地滚了滚喉结:“那…徐禁卫他…”
燕燎根根手指捏着马缰,抬头望了望天。
不想、也没有时间下来一一查看死去的都是哪些人。
垂下眼睫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燕燎哑声道:“平复漠北后,再派人接这些兄弟回家。”
徐少浊那个傻小子,从来不会好好听话,都告诉他了自己带着有害可以回宫。
死在漠北军士手里,那傻小子怕是到死都在担忧着自己的安危。
任刀割样的寒风肆虐在脸上,燕燎继续赶向漠北王城。
征战一旦开始,就是残酷的开始。
待赶到王城城门脚下,厚重城门紧闭,灰黄城楼上早站满了燕羽的人。
燕羽一直在等燕燎,他知道燕燎不会被自己反叛乱了阵脚,而是会立刻去冀州调兵回来镇压自己,但他没能想到,燕燎的速度竟会如此快,居然在翌日下午就带着兵马回来了漠北。
且还举着燕字旌旗。
真有他的!
城楼上,燕羽双眼微眯,拳头往城砖上狠狠一砸,发泄怒气。
望着千军之前赤兔马上的燕燎,燕羽冷笑,扬声高喊:“燕燎,你以为,你从冀州搬救兵回来有用吗!”
燕羽心里还有些奇怪,燕燎借兵回来,为何只带了这么点骑兵?他往下看去,城门外底下那最多只有两千人。冀州的千人骑兵,要如何抵挡漠北的骑兵?燕燎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无论燕燎在想什么,无论燕燎用兵如何有神,燕羽都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他敢确定,自己将在这里擒住燕燎。
燕燎并没有理会燕羽的喊叫,他看着王城外围。
城门口坐了几天的小酒肆早被马蹄践踏掀翻,桌子椅子散乱一地,老大娘用来温酒的炉子也倒在雪里。被当成狼烟,焦黑的枯立在风雪里,阁外稀疏倒着几个布衣百姓,想藏书的工人,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突然冲到王城脚下的自己人手里。
而这些还仅仅是城外,王城内呢?
王宫就算遇到事变,也会有禁卫挺上一段时间,那些大臣们就算反抗,燕羽政变要用到他们,也不会杀他们,可是没有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呢。
燕燎心寒,他不懂这辈子的燕羽怎么会变成这样?迷恋上权利?想自己称王?
但是哪有这么愚蠢的篡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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