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幺顺着魏王氏的目光朝身后看去,魏子宏身上一袭府学青色长衫,身材魁梧高大,和其他书生不一样,魏子宏十分壮硕,五官端正,浓眉剑目,一看就是那种正义感十足的人。
魏子彦看到魏子宏,抬手横着将脸上的眼泪鼻涕一抹,哽咽着说道:“大哥,大哥,救我,救我!他们欺骗我,他们欺骗我,我,我不知道的,一天二十两银子的利息,我没有,我没有……”
魏王氏跌跌撞撞冲到魏子宏身边,紧紧抓着魏子宏的衣袖:“子宏,你帮帮你弟弟,他真的是,真的是……你知道的,你弟弟这些年读书,脑子都读傻了,他什么也不知道,被他同窗骗到赌坊去赌钱,这才上了当吃了亏!”
说到这里,魏王氏急忙给魏子彦递眼色。
都到了这个关头,魏子彦也不傻,一口一个大哥,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魏王氏死死抓住魏子宏的衣袖:“你看,子彦知道错了,子宏,他知道错了!我晓得你和玉媚有钱,玉媚店都开了好几家,有钱得很!你那个新岳父也有钱,对了,我记得你那个岳父有个女儿嫁到了顾家,你知道顾家吧?就是前,就是之前那个顾学政家,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儿……子宏,这次无论什么,你都要帮帮你弟弟啊,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啊!”
魏子宏面无表情,他冷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魏子彦,魏王氏哭得眼睛都肿了,保养得还不错的脸上满是泪痕,额头和眼角的皱纹被她挤得深深的,脸颊的法令纹和木偶纹也很深,这样的魏王氏看上去有点严肃、刻薄。
这是魏子宏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娘。
印象中,他娘总是端着一副架子,她看不起村里人,觉得乡下人粗鲁、脏!
可来到南荣府后,特别是经过了牛犇的事情后,他以为他娘变好了,可就在刚刚,他分明看到了他娘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算计!
是的,就连他岳父岳母都算计上了,魏子宏忽然觉得,温玉媚嫁给他真倒霉!
以前他还以为是自己救了玉媚,让她脱离了温家那个泥坑,可现在看来……她真的运气不好,嫁给自己,摊上这样的婆婆和小叔子,这次是赌坊,下次呢?若是下次是杀人放火呢?是不是他娘也要他替子彦顶罪?
魏子宏不想问,因为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娘,你让我怎么救?两千一百两银子,就算把我的税收、我的一切全部折合卖掉,我也没有两千多两银子!”魏子宏扶起魏王氏:“娘,你不要这样,这事既然是子彦惹出来,把他交出去就是了!”
魏王氏立刻就不哭了,她不敢相信得抬眼望着魏子宏。
魏子彦也傻了,这一瞬间,他忘记了哭,忘记了卖惨,他怔怔的望着魏子彦。
殷老幺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殷老幺沉着脸:“我告诉你魏子彦,如果这钱你拿不出来,我们老板说了,只要你一只手就行,你一只手两千一百两银子!”
殷老幺再次强调“一只手”他目光阴沉看向魏子宏,他就不相信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哥哥!
魏王氏一把揪住魏子宏的衣领:“老大,你刚刚,你说什么?”
魏子宏扶着魏王氏,对殷老幺说道:“别说是两千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银子我也没有!所以,子彦欠了你们钱,若是借据真的是他亲自签字画押,那么,你们按照借据找他还钱,天经地义!若是他还不上,你们可以按照你们赌坊的规矩,要手也行,要脚也行,你们看着办!”
“啪!!”
魏王氏扬手就甩了魏子宏一巴掌,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魏子宏,那是你弟弟!”
在场的人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魏子彦更是不敢相信,从小到大,一为什么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魏子宏没有说话,他一侧脸颊很快便肿了起来,可见魏王氏用了多大的力气。
魏子宏面容沉静,黑色的眸子幽深,他只是看了魏王氏一眼,缓缓说道:“是啊,他是我弟弟,不是我爹!”
魏王氏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敢相信,虽说他们能来南荣府,的确是用了手段,可最后,还不是他们胜出?
魏王氏一直觉得,她和子彦会胜出的,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她这个大儿子,他孝顺,那是骨子里的,她也笃定了这一点,才敢叫殷老幺他们去找魏子宏还钱的。
“你,你……”
话说出口了,没有想象中的难受或者是痛快,魏子宏此刻内心平静极了,他回忆起玉媚曾经跟他说的,若是有朝一日,随着他不断进步,他娘和弟弟的胃口越来越大,到那时,该怎么办?
魏子宏出身微末,他种了十多年庄稼,一介布衣,能得到读书的机会,每一天上学,他都拼尽了全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日子能随他的愿望去过。
可显然,他的母亲和弟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进步了,可在他们看来,却是有了让他们为所欲为的本钱。
“娘,子彦是我弟弟!我从八岁开始种庄稼、打柴,供他读书,子彦今年十八岁了,十八岁,也是个大人了,我给他在府城找了举人做夫子,他始终考不好,我也没有办法,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科举,无论我们怎么逼迫、怎么砸银子,都是没用的!我们早就该承认,可是,你不认命,我也不想承认自己的弟弟是个蠢货,不仅如此,我们俩还不停得给他擦屁股,这才导致他胆子越来越大,赌坊啊,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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