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长寿还是不能完全安心,吩咐侍从出府察看是否有可疑人迹。得知莲生奴一行并未被人跟踪,他才略微放松,对弟弟说道:“丘府人多眼杂,未必安全,你还是先住在我府中吧。”
莲生奴笑道:“我现在是丘府家仆,出来送个礼便不见了踪影岂不让人起疑?”
长寿挑眉:“这有何难?就说我看你聪明伶俐,十分喜欢,便把你从丘守谦手里强要过来了。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又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莲生奴无奈,只得随了兄长的好意。长寿满意了,这才唤来侍者,让他领莲生奴去更衣,之后兄弟俩才坐下细细地叙话。
“你这次太鲁莽了。你这么一走,北府无人坐镇,日后宋遥若发现了怎么办?他有这个把柄在手,岂有不弹劾你的道理?”长寿一边亲手为莲生奴斟酒,一边说道。
莲生奴不善饮,轻轻推开了酒盏,微笑道:“此事无须担心。我已预先写好了多封文书,每隔一阵便会有人将之发出,做出北府仍如常运转的假象,他不可能会发现。”
“我就怕你自投罗网,中了别人的算计。”长寿放下手中的酒盏,“你能调动边军,就算都中有变,他们投鼠忌器,也未必敢轻举妄动;你一回京,他便再无顾忌,定然要上下其手。”
“我岂会连这个也不知道?我悄悄返都,正是不欲人知晓之意。只是北府路遥,消息不通,若等出了变故再回来,只怕一切都晚了。”
“变故?”长寿大奇,“什么变故?”
莲生奴一愣,随即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不是说阿爷病重?那之后我一封书信都没收到过,怕京里有变。若不是担心阿娘和阿兄,我又何至于冒险回来?”
长寿大吃了一惊:“阿爷上个月旧疾发作,有几日确有些凶险,但近来已经好转。虽然还不能处理政务,但已无性命之虞。医官说阿爷是病根未除净,又操劳太过才会如此。他如今已在静养,并没什么大碍。这些我不是都写信告诉你了吗?”
“可我没收到阿兄的信,不但如此,连我发出的信都没有回音。这一个月,除了一道召丘兄回京的政令,都中和北府几乎完全断了联系。”
“难道是有人在算计我们,封锁了北府的消息?”长寿担忧地说道,“若是有人要对付你,我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马上入宫找阿娘想办法。”
莲生奴在心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念头,脸色阴沉:“只怕算计我的人正是阿娘。”
“怎么会?”
“我与阿娘除了通信,还有别的联络渠道,宋公不会连那么隐秘的渠道也知道,更别提封锁了,能做到这点的只有阿娘。”
长寿脱口问道:“阿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只有阿娘才知道了。”莲生奴说道,“请阿兄代为安排,我必须尽快和阿娘谈谈。”
长寿拍拍他的肩:“包在我身上。”他想了想,又道:“你先别急,阿娘总不会害我们。”
莲生奴定定地看了长寿一会儿,勉强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内宫会宁殿,皇帝寝宫内。
正在养病的皇帝靠在几上,兴味索然地翻阅着书卷。绮素持药盏入内,见状微嗔:“怎么起来了?”她上前取下皇帝手中的书,絮絮地数落:“不是说了陛下这病要静养、忌劳神吗?”
皇帝任她拿走了书,颇为无奈地笑道:“这二三十年忙惯了,如今突然闲了下来,反倒觉得处处不自在。”
绮素整理好散放的书卷,将药盏呈给皇帝,轻声宽慰道:“陛下若不是操心过甚,又岂会有今日之病?如今也该好好养养了。”
皇帝将手放在膝上,轻轻一叹:“只要天下太平,朕也就可以歇歇了。”
“如今连困扰多年的狄患都平定了,怎么不是天下太平?”绮素笑着反问道。
“还不是。”皇帝笑道。
绮素一愣,小心地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妥?”
皇帝见她神色紧张,抚掌一笑:“等储君之事定下,才算是真正的太平。”
听皇帝提到立储,绮素低头将药盏放回了盘内,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皇帝不见她回应,不免出声相问。
绮素小声说道:“立储之事,妾不敢置言。”
皇帝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恳切地说道:“这些年朕怎么对莲生奴,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莲生奴是个有福的孩子,”绮素道,“不过他毕竟年纪还小,不像康王,早就熟悉了政事……”
皇帝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短短两年,莲生奴就控制住了北府,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了。咱们老了,也是时候让年轻人接手了。”
绮素怔忡地看着皇帝。
皇帝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你看,朕都安排好了。”
绮素一时悲喜莫辨,过了好一阵才重又用轻快的语气打趣道:“说了半天,原来陛下是嫌妾老了。”
皇帝笑了:“是朕老了,你还嫩着呢。”
绮素嗔道:“三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妾还能怎么嫩?”
“不能说你老,还不能夸你嫩吗?”皇帝笑道。
绮素也笑了:“说得人怪臊的。”
皇帝毕竟久病,才聊了一阵便有了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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