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愣住,好半天才迟疑着道:“这岂不是不打自招?父亲能信吗?”
宋遥斜睨着他道:“难道大王还有更好的办法?楚王是陛下之子,难道你就不是?陛下在这种事上是不便有所偏向的。你主动表明了态度,就是占得了先机。只要陛下还存着父子之心,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再彻查此事。因此大王绝不能松口,务必要一口咬定这是栽赃嫁祸,陛下就算起疑也不能奈何大王。若楚王真将那信呈交,咱们不但有能脱罪的说辞,届时反咬一口也未可知。”
康王明白了过来,不禁抚掌大赞:“到底还是宋公老辣,竟能化不利于无形。某这就立即入宫,向父亲说明此事。”
他刚欲命人备车,却又被宋遥一把拉住了。
“此计虽好,终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尽去陛下的疑心。只要陛下心里有了猜疑的意思,对大王不利是迟早之事。”宋遥的语气阴森,“有些事,大王也该有所谋划了。”
尽管已经猜到遇刺之事可能是莲生奴安排给皇帝看的,绮素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莲生奴。他一人在外,也不知余朝胜等人能不能照顾好他?她急切地盼望着使者的消息,因而一直等到深夜仍未就寝。
过了子时,使者才终于返都向皇帝回禀莲生奴的消息。皇帝知道绮素一定还在等消息,一知使者回京便急让人来请绮素,让她一同去听使者的禀报。
会宁殿前早有内官守候,见到绮素一行便殷勤地上前引她入内。皇帝和归来的使者已在殿中,显然正在等她。见到绮素,皇帝微微一笑,向她招手。
绮素对皇帝回以一笑,不慌不忙地行了礼,在他的身侧入座。帝妃二人坐定,刚要开始问话,却又见内官急匆匆入内,向皇帝禀报说康王求见。
这个时辰京中各处应已宵禁,皇宫内里的法规更为严格,即便是皇室宗亲,未得允许也不该在这时候擅自入宫。一向重视皇室体面的皇帝对这种有悖宫中法度的行为自然不喜,闻报眉头一皱,语气已极是不悦:“他来做甚?”
绮素听得康王求见也是一惊,然她对莲生奴以后的计划略有察觉,不免想知道康王的说辞,便柔声规劝皇帝:“康王冒夜入宫,想必是有要紧的事,至尊还是见他一见吧。”
皇帝闻言叹息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他挥了挥手,让使者暂且退下,然后向内官示意,让康王入内。
绮素揣测那康王之意,料他必不愿自己在场,遂起身笑道:“妾若在此,康王恐不便与至尊叙话,且容妾回避片刻。”
皇帝点头,却在她起身时轻扯她衣袖:“一会儿还要问话,你也别急着走,去后面等吧。”
这话正中绮素下怀,她便笑着应了一声,移步内室。
皇帝起居向来俭朴,在会宁殿侍奉的人也减至最少。此刻宫人皆随他处于前殿,内殿便仅留了两名宫女。绮素对迎上来的宫女挥了下手,两宫女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她在内殿略转了一圈,确定再无他人在侧,才慢慢地踱近屏风,倾听康王与皇帝的谈话。
皇帝背向屏风,语气中对康王的不悦显而易见:“你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绮素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康王跪伏于地。他那么个张扬惯了的人,此时却卑微地匍匐于地,语气细弱地说道:“求父亲为儿做主。”
绮素看不见皇帝的表情,但从他冷淡的口气推测,他应该颇为不耐:“你有什么事要朕做主?”
康王没有抬头,已是泣不成声:“儿子听说楚王在雍州遇刺,夜不能寐,唯有入宫面见父亲,方能心安。”
“哦?”皇帝短促地一笑,“朕倒不知道你竟如此关心莲生奴。”
康王飞快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重新伏于地上泣道:“父亲大人明鉴,儿与莲生奴虽非一母同胞,亦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岂有不知孝悌友爱之理?可如今京中却到处传言,说此事乃儿子所为。儿子听闻之后悲愤难抑,才会寝食不安。”
康王这句话出口,绮素呼吸一滞,忙以手掩口,以免自己惊呼出声。这康王竟有如此的胆量和机变,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抢先发难,素日里倒是小瞧了他。她深吸了几口气,又不住地提醒自己要镇定,然后才继续听父子二人的谈话。
皇帝有一阵子没说话,最后才淡漠地说道:“若你问心无愧,又何必急于辩白?”
康王向前膝行一步:“三人成虎。父亲大人固然英明,可若是有心人伪造证据、刻意栽赃呢?儿子素来心直,不擅口舌之争,将来只怕会百口莫辩。幸而父亲一向公正严明,从不偏袒,必能还儿子的清白!”
皇帝没有说话,似乎正打量着康王,揣测他话中的虚实。康王则无所畏惧,抬首迎着皇帝的目光继续说道:“雍州为儿子所领,莲生奴出事,儿必难脱干系。纵然儿子凉薄,不知兄弟之义,却也总不至于行如此蠢事。幼弟在儿子的辖地遇害,岂不是要昭告天下,此事乃儿子所为?父亲素来知儿,还请明察。”
皇帝听了这话,语气才稍见缓和:“这话倒也有理,只是这刺客……”
“父亲!”康王颇为激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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