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被掐地直咳嗽,虚弱身体不断颤抖,却欢喜得落出泪来,“好久,你,你好久,没有碰过,我。”
虞父嫌恶地松手,“你到底说不说!难不成你对雁雁遗言毫不知情,那封信是诓我?”
周氏捂住被掐得泛红脖子,艰难地呼吸着,眼底闪烁着欢喜又怨恨光芒,“我没骗你。当初照顾程雁琳大夫,一个姓赖,一个姓俞,是吧?”
虞父颔首,“是。”
周氏气力不支,死死抓住床沿,撑起半个身子,“当初,我买通俞大夫,求他让我扮做药童,进虞府见程雁琳。程雁琳病情,就是俞大夫告诉我。”
她说着,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暗沉,“我进虞府后,将自己一腔深情告诉程雁琳。她哭得气息不匀,却依旧同我说,说她已时日无多,不希望余生你一人独过,请我替她好好照顾你。”
虞父闻言,恨怒至极,狠狠扇了周氏一巴掌,“你混账!”
当年雁雁病重,药石罔效,周氏还故意跑到雁雁面前,胡言乱语,让雁雁走得那般痛苦,满心想着自己日后会续弦,会忘了她。
雁雁当时得有多无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事?
虞父不肯相信,“你休要胡编乱造,雁雁性子倔强,连我多看旁人一眼,都要吃醋,如何会说要我续弦话!”
周氏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起初她并未存害人心,为了虞父,她甘愿委身做妾,若不是程雁琳善妒,连妾都不许虞父纳,她如何会痛下杀手?
“人将死,想法自然会有变化。当年程雁琳就是这样说,我可对天发誓,不曾篡改过一字半句!”周氏言之凿凿,险些连自己都蒙骗过去,她哀伤地看着虞父,“这是她死前遗愿,你应当遵照。”
虞父哪里愿意遵照这什么狗屁遗愿?他恨不能回到当年,在周氏对亡妻胡言乱语前,就掐死周氏。
光是想想亡妻彼时有多无望,他便痛不欲生,“你胡说!周舒雅,我警告你,你再敢瞎编,我杀了你!”
周氏见虞父对自己恨到这般地步,心凉不已,却还是道:“你若不信,可找当年那位俞大夫来,让我与他当面对证。”
虞父看着周氏,眼底尽是怒火和恨意,“周舒雅,你最好祈祷,俞大夫会否认你胡言乱语。若你当真见过雁雁,当真对她说过那些恶心人话,我就亲手掐死你!”
周氏闭上眼,脱力地蜷在床上,冰凉泪水顺着眼尾滑落。
她爱了一辈子,执着了一辈子,就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掐死我?若我真见过程雁琳,若我说果然是实话,那你置程雁琳遗愿于何地?她此生最后心愿,便是希望我能照顾好你,代替她,与你白头偕老。你这般行事,不怕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你住嘴!周舒雅,你不配,你不配提雁雁,也不配代替她!”
虞父眼前一阵阵发黑,甩袖而去。
当日,先帝骤崩,闻擎继位消息传入蕉城祖宅。
虞父惊闻此变,担心虞家受影响,即刻启程,赶往皇城。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周氏,便决定先将人带回去,等找到俞大夫,令两人对证后,再行处置。
他心前所未有冷硬。
周氏最好祈祷,她说话,都是病重胡话,如此,他还能饶周氏一命。
若周氏说事真,若是真……虞父眼前都是亡妻死前幻影,他痛苦至极。
周氏离开祖宅时,虞歆也悄悄跟了出来。
虞父满心都是亡妻,又记挂着皇城中家人,对此不曾在意。
闻擎将自己知晓情况一一和虞华绮说了。
虞华绮听得微怔。
前世,父亲向来甚少到周氏惠宜苑去,两人毫无亲密之意,勉强算是相敬如宾。直到家中突变,周氏也没闹过这一出。
她蹙着眉,道:“周氏既这般说,那她心中定是有把握。很有可能,她事先已和俞大夫串通好。”
闻擎问道:“阿娇怎知是串通?”
虞华绮靠在闻擎肩头,“闻擎哥哥,你不知道,周氏对爹爹执念有多深。当年若确有此事,她定会想方设法,以我娘遗愿名义,逼爹爹同她日日在一起。这样好机会,她为何早不说,非要拖到今日?当年内情,必然有异。”
闻擎闻言,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那虞父当真是愚钝至极,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
但闻擎没有同虞华绮说。
那是他岳丈,虞华绮生父,他即便看不上虞父,也不好言明。
秋雨纷纷,天色阴沉,闻擎乘舆驾临虞府。
帝王仪仗威严肃穆,前后骑卫浩浩荡荡,潮湿雨地铺着猩红毡毯,太监们举着方圆六尺华盖黄罗伞,任天际风雨交加,亦侵袭不到其中闻擎和虞华绮半分。
他们出门晚,到虞府时,恰巧遇见刚到家虞父。
周氏病弱,被虞歆与一个婆子搀扶着,站得远远。
众人皆下跪,向闻擎行礼。
闻擎免了礼,请虞父近前说话。
虞华绮向父亲请了安,却没有理会名义上还是她嫡母周氏。
“爹爹一路舟车劳顿,衣裳都湿了,先回去换了衣裳,喝些姜汤吧。阿娇在祖母那等您。”
虞父浑身正湿着,御前失仪,确不妥,他见女儿一切安好,便向闻擎告退,先回了澹明轩。
雨幕逐渐细密,秋风亦愈发凉了起来。
虞华绮穿得已经挺严实,闻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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