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捧着那册书又坐回了案前,边翻边轻笑,看得一旁隐着身形的灵均讶异不已:
他可是记得自己当初负责的是当朝士人策论一块,那些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写的“治国”、“守礼”、“民用”之类的东西,可是绝不能让陈文露出这样轻松愉快的笑容的。
况且在灵均的印象里,陈文不是这么爱笑的人,一张脸虽清秀,但极爱板着脸色,最是板正的季承晏也没少在自己面前揶揄过陈文这人的老成相。
忽而,陈文合了书,长长的手指缱绻抚过书面,像是在缅怀什么,又笑又叹。
灵均耐着性子在一旁等,这陈文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所以说男人还是讨个老婆才好,这样孤独寂寞得只能在工作岗位上发泄自己过盛的精力,是会猝死的好伐!
不耐烦地皱皱眉,灵均一声清咳就在阁中现了身形。
“啊!”陈文一声低呼,但好歹是受过礼教熏陶的人,雅正无匹,纵使突见灵均现身,也只是低低一声惊呼,并没有惊动院中偶尔巡逻路过的侍卫。
灵均讪讪一摸鼻——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施个昏睡咒、直接把陈文给迷晕过去,但想着自己多年未回翰林院,有些典籍少不得会换了存放位置,未了少些麻烦,他决定先拎着陈文问问情况,待自己查探清楚了,再给他施个遗忘咒也不迟。
于是此时阁中便出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杜、杜兄,是你吗?”陈文压抑着激动迎上前来,又停在一步之距上颤声问。
灵均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吓这昔日同僚较好,刚打算说自己是拓跋止,却听得陈文舒心一笑:
“我是又做梦了。”
灵均皱眉:做梦?陈文这小子做梦为什么要梦到早就“死去”的自己?
还是“又”?
仔细想想,灵均确定自己在“临死”前就已经把当初欠这小子的那二两三钱银子都给还清了。
灵均这厢在疑惑,陈文那厢又吃吃笑开了:
“做梦也好,至少还能见到你……”
声音极低,纵使灵均五觉灵敏,也没有听清。
“什么‘好’?”灵均问。
陈文听灵均说话,笑容更明朗,似是踌躇了一下,便跨过了那一步距离,拉起灵均的手就问:
“杜兄深夜入梦,可是有要事相托?尽管说来,弟虽不才,也定会竭力而为。”
手拉着手,是灵均还是杜薄安时与陈文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
灵均心中暗笑:好嘛,想不到这陈文在梦中还是个这样热情豪爽的人。
“没要事、没要事,就是想劳你把翰林院里编的那些个古篆资料都拿来给我瞧瞧。”
有便宜占白不占,灵均这样想着,就“借梦”理直气壮地指使起陈文来。
陈文一愣,道了句“杜兄原来是还记着生前未完之事。杜兄不必牵挂,篆书早已编修完毕,如今已在做最后的誊录”后,倒真的屁颠屁颠去帮灵均认真翻找去了。
不出半个时辰,一摞厚厚的篆书材料已经整齐垒放于灵均面前的几案上。
陈文还细心地帮灵均分出了“完稿”和“初稿”两大类,楚汉分界似的各占了桌上东西两边。
灵均道了声谢便落座翻阅了起来,陈文就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盯着他看。
仔细翻了翻完稿类的前几册集子,都是些上古传说神话之类,没什么异常之处。
灵均不死心,又从下面抽出最后几册来翻,仍是一些记载上古民俗风物的寻常文集。
或许……他真的是错怪季承晏了?
那清尘子只是在挑拨二人关系?
灵均心底又浮出些许光亮来。
“杜兄,这篆书都已编修完毕,你又为何这般闷闷不乐?”对座的陈文问。
灵均摇摇头,一边翻着书,一边随口找了话与陈文聊:
“陈兄,你不是被调去礼部任职了吗?怎么又回翰林院办差了?”
陈文一笑:“当初你被安阳王调去入组编修古篆,我便落了单,前院中尽是老迈前辈,与我也不甚相投。正没趣的很,幸得王爷赏识,我升入了礼部任职。后来听闻你……堕崖之事,翰林院中缺人整理古篆,我便自请回了翰林院。”
灵均笑:“杜兄倒是醉心学问。”
陈文抬眼深深看灵均一眼,又低了头轻轻道:
“你去了之后,这翰林院也没意思的很,原先的那些整理篆字的小组统统被王爷解散拨入了前院,剩下的工作都是王爷一人完成,不知为何,王爷倒是愿意让我跟在身边一同整理。”
灵均眉毛一挑:“哦?剩下的全是季承晏一个人破解的?在哪里呢,我看看。”
陈文虽然惊讶于灵均直呼安阳王名讳的大不敬之举,但还是指了指灵均面前的另一堆册子道:
“全在这堆初稿中,我现在就是在誊写排版。”
灵均点点头,便抽了几册来看,只见每册书封上都用朱笔题了工整的“一”、“贰”、“叁”这样的编号,一直到“拾”才完,代表着翻译古篆的十个小组的编号。
哪个小组的编号写在哪本书册上,就代表着哪本书册是这个小组分到的翻译任务。
当初灵均没少对季承晏抱怨,常嚷嚷着他二人就可以把这些个册子给翻译完,为何还要分摊给十个小组来翻译。
翻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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