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从未觉得自己的两世有什么遗憾,就算是被世人纷纷责难,就算是被历史无情掩埋。
他自小生在富裕人家,虽说父母早逝,却也没什么极品亲戚,安安稳稳得长到十八岁念了大学。
想来在地球的那些年,还算顺遂。没有什么家长里短,也没有什么嬉笑怒骂,安宁得就像是湖水一般,干净而清澈。许是老天看不惯世间还存在他这样浪费生命的人,上大学第一天他就撞上了所谓的穿越。
也许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对云渊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打发无聊的一生。他赶鸭子上架地帮前身完成了乡试后,未尝没有一走了之的打算。
是了,这个世界足够神奇,足够惊心动魄,还有无数人憧憬的长生,可那又怎么样呢?
活一千年活一万年,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这副躯体残余的执念,如果不是他有个要照料的阿姐,云渊说不定想的就去找个秀丽的山林隐居了。反正世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有谁离不开谁。
云渊漫不经心地继续扮演着前身的狂生角色,然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做不来轻生之事,只要活着一天就绝不亏待自己,但如果是天灾**的话,他觉得自己下一秒消失也无所谓。本来就没有挂念没有执着,活了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许是一时兴起,他试着吟咏诗仙的名句,试着奏一曲地球的《十面埋伏》,结果是被天道反噬的吐血。也就是从那时候,云渊才找到一个可以让他追逐的存在。别人敬畏的天道,他毫不惧怕;别人憧憬的文才,他与身俱来。
还有什么比和天道争锋更有意思的呢?
云渊原本准备走这世界的人应该要走的轨迹,秀才状元进士一路升上去,顺势再将前身的姐姐安顿好,让其一生不虞匮乏。而当感觉到天道的存在后,他开始兴致勃勃地挑衅,开始想走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
身为穿越者,犯二一下也情有可原吧?
渐渐地,他认识了墨天工,认识了夜孤城,认识了陆危楼,认识了齐光……七国七子,百家少子,天骄仙魔们接连登场,个个是惊才绝艳,百年难逢。
而他与桃花仙的相遇并不是偶然。云渊路过桃花林时他便隐约觉得会有神仙隐居于此,所以违背本心念出了唐》,想引出仙人,给自己的棋局落下第一枚棋子。
可以说他是满怀恶意地引诱仙人入局的,但他猜过无数种开头,唯独没有料到结局。
“吾名齐光……”
“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桃花仙的风姿实非言语所能描绘的,没人能想象满林桃花在此人走来之时一朝盛开的情景。整个世界宛如在为他的存在争唱赞歌,只渴求丰神俊秀的仙人轻轻瞥来一眼。随风而逝的凉薄花瓣被他烂漫的粉衣悉数压下,那头皎洁的白发宛若世间最纯净的月光。
这是一个干净至极的仙人,一个比日月光华还要璀璨的仙人。
云渊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起了这般念头,随之而来的想法是——他越是单纯高洁,自己的计划越好实施。
所以云渊任由齐光做着亲密过分的举止,任由他订下未知的契约。仙人离自己太过遥远,他一开始觉得对方就像是游戏里帮人升级的n,他记得以前闲来无事看的穿越文里都有这种存在,唯一的区别就是齐光看着很年轻。
云渊没想过高高在上的仙人真的会有如友人般陪在自己身旁,抚琴焚香饮酒作乐,清冷的仙人似乎一朝醒了过来,鲜活得不可思议。
齐光曾说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相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云渊记得自己那时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这叫不会与人相处?连自己这个怀着恶意之人都忍不住为其心折,不再利用对方踏入仙族,去和天道争锋之事。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1”
云渊听过仙人翻着书册,轻吟那首《上邪》,听着他将绕口的相思念得像是宣誓一般郑重。那时候他甚至觉得此景有些滑稽,且不提齐光懂不懂人族的诗词,光是那句长命无绝衰啊,对人来说就太难太难。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相处那般久,世间也并没有什么百年相依。连订立契约的仙人都会一朝食言,还有什么可信的?
云渊乘着仙鹤去闹了明珠大比,干干脆脆地放下风花雪月,他去登临战场,重拾野望。
之后想来他和齐光就是因为那十天而错过了吧。也许他对齐光心动过,也许他对齐光只是愧疚,也许他们间就差那么一点所谓的缘分。谁知道呢?
云渊欣赏的是温柔不失豪气的女子,敬仰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而平生最不愿做的是就是追忆曾经,过去就过去了,没有重头再来四字。
如果说桃花仙是天地灵气所化之仙,那陆危楼就是世间正气所造之人。
那个男人就算突然说他要为了天下人舍去生命乃至灵魂,一向多疑的云渊都觉得自己会毫无犹豫地相信。
和陆危楼相处的日子,不需要计较言语得失,不需要去自身压抑暴戾尖刻,那个男人永远会沉默地包容的一切。他或许是一把利剑,但却过刚不折。云渊其实理解为什么人族把那个人捧上神坛,他能引领诸位天骄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所到之处,披荆斩棘无可睥睨。
然而比起陆危楼所在的官道,云渊偏偏喜欢走小路。
云渊真切感受到血液的炽热时,并不是吓退妖族的那一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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