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周旸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上课。
踢着拖鞋走出房间,周旸还迷糊着的大脑被厨房传来的乒铃乓啷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发现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哥哥一张脸拉得老长,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砰——
重重一声响起,盛着早餐的盘子被周憬砸在了桌子上。
周憬满身的低气压煞得周旸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他后退一步,瞌睡虫全部都被赶跑了。
“哥,哥你咋了?”周旸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你什么事儿?”周憬冷冷瞥他一眼,想起这小子那天喝多了贡献的功劳,语气更加暴躁了,“赶紧吃了早餐滚去上课。”
sos,周憬进入极度危险模式!
周旸在心中大呼不好,赶紧冲去刷牙洗脸,随便从桌上抓了个包子就出门了。
逃出家门,周旸回过怎么一大早就心情这么差?真是稀奇。
只剩下周憬一个人的客厅空荡荡的。
男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阳台传来洗衣机完成工作后滴滴滴的叫声。
速溶咖啡有些甜腻,周憬皱着眉头喝掉,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再次浮现出了那些纠缠了他一整晚的画面。
男生精瘦的腰肢、诱人的低喘……那双秀气精致的手,触感温热濡湿……
周憬在早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第一个念头是不舍。
不舍得,离开那绮丽又美好的梦境。
然后,当他坐起来,看见弄脏的被单的时候,脸一下子就黑了。
操他妈的,居然因为那小子做春/梦了,
这荒谬的事实让周憬从起床后就一直处于巨大的不可置信和尴尬中。他向来对于自己的自制力非常自信,怎么都想不到会因为那人短短十几分钟的视频通话而潜意识里产生这样的yù_wàng,甚至诱发他晚上做了梦。
那人明目张胆地给他抛了钩子……而他居然,在浑然不觉的时候咬了钩。
周憬把咖啡杯放下,视线从自己的手上扫过,努力冷静地分析道,多半是自己太久没有纾解yù_wàng了,这是人体正常的生理需求。
这样的宽慰,到底还是无法真正欺骗他的内心。
周憬烦躁地吃着早餐,他不是一个生理需求旺盛的人,会做这个春/梦,归根结底,还是这人真的勾引到他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周憬对自己的性向就有了模糊的认知。他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在发现表现出来自己的与众不同很有可能引来麻烦后,便开始伪装自己,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人知道他喜欢的其实是同性。
唯一看出来的,是他的母亲。
那个在他记忆里,色彩都变得黯淡了的影子,曾经也摸着他的头说过,小憬啊,一定要选择让自己幸福的人。
日光明朗,周憬把碗筷收拾完走到阳台,温暖的阳光洒在地砖上,他俯身从洗衣机里拿出被单,后背被照得发热。
如果说,在他还是个早熟的小孩的时候,也曾憧憬过母亲所描述的幸福未来,那么现在,他几乎已经习惯于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泥泞沟壑中了。
母亲的光照不暖他,也照不暖周旸。
他把被单抖散,用两个衣架挂起,阳光在被单上跳跃,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弥漫开,一切都懒洋洋的。
他怎么会被这样的人勾起yù_wàng。
周憬始终挥散不去脑海中那些恼人的画面,在梦里的欢愉是那样美好,肉贴着肉,灵魂贴着灵魂,滚烫炽热,歇斯底里。
美好得叫人恶心。
晒好被单,周憬站在阳台旁,沉默地向下看。
这一片老城区的居民楼都不算高,和他曾经住的地方比起来,就像巨人旁的小蚂蚁。
在周旸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家从这样的居民楼搬进了临江的高层豪宅,那时候周译还是在股市赚得盆满钵满意气风发的好爸爸,而他也不过是个小学生。
小学生会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呢?大人们都这么想。
周憬记事很早,他知道爸爸在哪里办公,知道他常出入的饭店,也知道他身上那些香水的味道,并不属于自己的母亲。
周译下班回来会先抱他,他闻得那样清楚。
在母亲忙着照顾只有几个月大的弟弟的时候,在母亲身材走样之后……那些香水的味道便愈发没了遮掩,他在某一日,父亲去上班后,找到正在陪刚学会走路的弟弟的母亲说,妈妈,离婚吧。
可是没有啊……
周憬脑海中闪过自己撞见的那些画面,赤条条的人在沙发上翻滚,又媚又尖的叫声不绝于耳,母亲牵着他把大门合上,手攥得他好痛。
周旸背着去幼,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眼里还挂着泪水。
“我要照顾小憬和弟弟,你们要有一个家啊,所以妈妈不能离婚。”母亲总是和自己这么说。
但是,周憬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直觉,不是的。
不是的……
在母亲从曾经的家的楼顶上跳下去的时候,周憬就知道,真的不是的。
她爱他,她离开不了他。
她也爱他们,但是她离开了他们。
一个人不会有同等分量的两份爱,她的爱,是依附缠绕在名为周译的树上的,而他们只不过是树上结出的两颗果子。
周憬转身离开了阳台,把纱门合上,走进了房间里。
书桌上的练习册又换了一批,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手机上没有新消息。
今天,夙夜没有主动来找他说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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