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生前半段人生,是没有方向的浪子,遇到乌玉娟后,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安定此身。他知道乌玉娟身体有恙,也做好了和她在一起无儿无女孤苦一生的准备,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孩子”这东西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在他身上。
江滟柳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不在乎他在这白住,也不在乎他夜里站在窗前去看那盏煤油灯。
可于水生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从前他只当自己是个白嫖的过客,借住而已,从不关心他做什么,打从医院回来后,他很少再去窗前望着对面,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一根接一根在屋里抽烟,赶逢江滟柳想抽,他还会把烟抢过来丢出窗外,再去下面油点心回来。
江滟柳知道他真正关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她无所谓,他的好,她不受白不受。
“那晚在油灯街第一次见你,我就确定,你是我喜欢的长相,喜欢的性格,这两者都有,就是我喜欢的男人了。”
“你这辈子喜欢过多少男人?”
江滟柳笑笑:“记不清了,今年喜欢上的不多,才十几个。但我还是第一次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于水生,你可得好好对我。”
于水生轻蔑地笑,这女人嘴里的话根本信不得,在油灯街久了,油嘴滑舌。
他推开窗透气,夜里下起了小雪,很少在这样的深夜里,能看见对面屋前的煤油灯还亮着。
顶着细碎的雪花,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上了楼,站在门口敲门,于水生依稀记得那张脸,从前没少出入过帝王宫。
江滟柳注意到他的失神,也朝窗外瞥了一眼。她漫不经心说:“怎么?天气冷了,想去给她送床被子?”
她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叫声,男人拽着乌玉娟耳朵头发朝屋里推,习惯逆来顺受的女人却一反常态,拼命地嘶吼挣扎着。
于水生关上窗,转身朝外面走。
“于水生!”江滟柳蹙眉叫道,“她已经和你划清关系了,你还要去?”
男人在门口弯腰穿鞋,没有理会她的不满。
江滟柳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叼在唇间,她吸了一口,慢慢地说:“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我和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虽说喜欢的男人很多,但每一个都是用心喜欢的,江滟柳同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一样,有些事情见不得。
从前她不说,但不说不代表不介意。
于水生的脚步只迟滞了一下,他回过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
江滟柳的烟还剩一大截,她伸手摸了摸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自嘲地笑笑。
她将烟撷下,随手丢到窗外的走廊,猛地摔上了窗子。
……
男人一步步逼近屋里,乌玉娟一看到他就浑身发软,可那人浑然不自知,笑着问:“前阵子地下通道遇见后,一直在找你,怎么躲这里来了?跑什么?开门做生意,还带朝外赶客的?”
乌玉娟面上平淡,但手脚却在一齐发抖,她说:“滚出去。”
男人又往前进了一步:“我要是不呢?”
他伸手去摸她脸,伸到一半,手腕被人从后面拽住:“她叫你滚,没听见吗?”
于水生逆着隆冬的月色,脸颊晦暗不清,他话说完,一拳勾在男人脸上。
两个男人在狭小的屋子里纠缠厮打,锋芒相对,像极了两匹凶猛的野兽。男人嘴里冒着不干不净的话,字字句句直指在一旁看着的女人。
“乌玉媚,都烂成这样了,还有男人愿意为你出头呢?”他冷笑,“你这些年本事见长,可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说话口气不小,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一个小保安而已,他能做什么?我今天就是整死你和他,谁又敢把我怎么样?”
他不知什么背景,说话有恃无恐得令人作呕。
他每说一句,乌玉娟脸上的颜色就惨白一分。
于水生听不得别人提起帝王宫的往事,那无异于在她刚愈合的心上戳上一个又一个血窟窿。他将男人摁在地上,抓起桌上的花瓶,重重击在男人的后脑,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挥了多少下,男人的声音渐停,人也不再挣扎了。
乌玉娟蹲下身去触他鼻子,已经不知不觉没了呼吸。
于水生满脸被溅出来的血点子,将手里花瓶的碎片朝后一丢,伸手搂住了她。
女人怔怔的,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我说了。”他的声音嘶哑,“早晚亲手弄死他。”
“娟娟,别怕。”他说,“有我担着呢。”
他的怀抱宽阔温热,是这漫长冬夜里她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
乌玉娟静静靠着他,一室寂静得令人害怕。
过了很久,她动了,伸手勾下一旁桌上的钱包,那里面放着一些零钱,还有一张从帝王宫出来时她去警局办的身份证,卡上的女孩清秀柔美,虽然苍白瘦弱,但眼里隐隐还有对未来一点希冀的微光,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乌玉娟盯着身份证上的名字。
即使在帝王宫里,人人都叫她乌玉媚,但她依旧喜欢自己的本名。
——乌玉娟,虽然土气,但那才是真正的她。
可乌玉娟能做什么呢?她不过是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兽,是株任人践踏的野草,只要他们想,她的生死,她的尊严都不值一提。
她死死攥着身份证,用了极大的力气,卡片咔嚓折断,锋利的一片嵌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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