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来油灯街,也没问她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只要她还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乌玉娟别开他的手,用种冷静到近似疏离的语气说:“谢谢你救我出来,但我在这很好,哪也不会去。”
于水生愣住,他蹲在床边:“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没能护好你,我也攒了不少钱,够我们离开西河去别的地方生活了,跟我回家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阿九。”乌玉娟忽然问他,“我这些年为什么会痛苦?”
于水生:“是因为那群畜生,他们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那只是一部分。”乌玉娟望着他,眼里有股凄哀的情绪缓缓蔓延,“他们是伤害了我,但更让我痛苦的,是这些年来你给我的希望。”
“从前你总说,再撑一撑,你能想办法带我出去,我就带着你给我的念想,撑啊撑,好不容易撑过了那些日子,后来你又说,等你攒够钱,我们就能离开西河,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来过,于是我又开始在心里算计着怎么好好和你过完这一辈子……”
“……可他们不放过我。”
“你在我脑子里画的未来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到来了,我宁愿那年在帝王宫里没有遇见你,如果那样,我说不定会早一点认命,不对自己的以后抱有任何期待和幻想,老老实实待在我该在的地方。”乌玉娟说,“希望会让人向往,可一旦破灭了,剩下的就只有痛苦。”
“阿九,别再给我希望了,这就是我的命。”
“我不会跟你离开。”她声音虽柔,但却能听出坚定而决绝的味道,“走吧,找个好女孩,过平静的日子去。”
……
乌云悠悠漫上了月亮,于水生被她赶出了屋子,他没有走远,站在楼下的空地仰头望着那扇门。
乌玉娟把煤油灯挂了起来,弱弱的一簇微光,在门檐上晃。
“哟,还是个痴情种呢。”那女,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回他身后。
她手里的烟换过好几轮了,还在袅袅冒着气,她问:“你站在这能看见什么?去我屋里吧。”
于水生的不理睬并没让她气馁,她笑得妖娆:“我的屋子,在她正对面,你想看什么,都能看得着。”
*
整个冬天,对面那座楼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每逢夜里,那间小屋亮起煤油灯时,他总是坐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最开始,他会在灯刚亮起时冲进去,但每每都被乌玉娟冷淡地请出来,次数多了,他就明白了她那天的话是发自真心。
——她不会和他走了。
房里全是烟味,有他抽的,也有那女人抽的,她似乎真是看上了他的皮貌,任他白住在这一个冬天都没再接活。于水生望着对面那座楼时,她就躺在床上望着他。他会一直坐到煤油灯灭,那意味着屋里有男人进去了,而后关上窗再也不看,无论那时她正在做什么,他都会将她拽扯过来,报复一般地发.泄。
梳妆台抽屉里的钱用光了,她起身,懒洋洋走到他面前:“给几张钱,我去买宵夜。”
于水生掏出钱来递给她,女人和他一起站在窗口,饶有兴趣望着对面:“听说她以前在帝王宫待过,身体被折腾坏了,这辈子都不能生育。”
于水生转过头,给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女人毫不在意,笑得更艳丽了:“你们男人不都想留个种来传宗接代吗?就算这样,你也还忘不了她?”
“把你的嘴闭死了。”于水生冷漠地说,“别在我面前提帝王宫这三个字。”
女人嘁了一声:“冲女人发火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去冲说这话的人发啊。”
她说:“最近有个男人总来油灯街找乐子,听说以前也在帝王宫玩过,这话是他说的。”
她见于水生脸色阴沉,懒得搭理他,拿着钱出门去买宵夜。
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我一个月没来事儿了,你明天抽空陪我去趟医院。”
于水生眯了眯眼,终于把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这个叫江滟柳的女人着实漂亮,无论身材还是脸蛋在油灯街都是出挑,她随意地撩了撩头发,妩媚万千:“其实本来也用不着你,但要真怀了,我得把它打掉,说不准回来路上肚子难受,得你扶着我点。孩子是你的,无论如何,你总得负点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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