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和环境完美地相容了,但江易知道,那只是假象。
赵云今生来就该享受最好的,她无所谓,不去要,不代表别人不想将美好的东西捧来送她。
江易想换套房子,小一点没关系,但绝不能继续住在油灯街这样三教九流齐聚、成日被警察扫荡的地方了。殡仪馆和建筑工地这些地方来钱还是太慢,他想过用老棍儿那学来的千术去赌上几次,但那年香溪发大水时他对老棍儿的承诺还在耳畔,同时响起的还有老棍儿在世时对他说的话。
——“这丫头心性不低,不是能让你去赚这种脏钱的主儿,你可得想仔细了。”
江易最终没去赌,他辞掉殡仪馆的工作,回了于水生身边。
于水生新开的赌场需要人坐镇,这人要有经验、要狠,要精通赌技,要豁得出命去、镇得住场子。没人比江易更适合,于水生心里门儿清,因此当江易站在面前和他还价时,他没有直接拒绝。
手下的人都说江易是九爷养的一条好狗,九爷这些年那样对他,但他依然忠心。
其实难怪别人背后议论江易,这一切的起因还是在他。于水生手底下之所以能掌着这么多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对人大方,也护短,忠心跟着他混的人能得着不少好处,可偏偏江易是个例外。
算起来,他跟九爷的时间比谁都长,办事牢靠,可九爷却偏像和他有仇似的,尽给他看脸色。九爷都不待见的人,手下那群拜高踩低的东西更不会拿他当回事,经常私下里调侃,说江易是不是上辈子挖了九爷家祖坟这辈子才这么招他讨厌。
于水生一身黑色唐装,坐在太师椅上抽烟,他眯眼吐出一圈缭绕烟雾来:“听双喜说,你谈了个女朋友。”
“是。”江易没遮掩,“我要养女人,所以需要钱。”
于水生半天没说话,一直抽着闷烟,他偶尔抬头瞥瞥江易,当初那个只到他腰的男孩现在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少年了。就在底下人以为他要痛骂江易没有良心不知好歹时,他竟然难得一次脾气好,没说什么重话:“新开的场子交给你,我放心。钱不是问题。”
于水生那张刻薄沧桑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阿易,九叔老了,既然是认定了的女人,有空就带她过来,让九叔见见。”
江易当然不会把赵云今带到他面前,于水生手下人多,是非更多,他不会让她接触这些,因此就连双喜都一直瞒着,从没和他透露过。
赵云今在松川上学,每逢周五,江易会坐四个小时的车去松川陪她过周末,周日晚上再坐四个小时的夜车回西河。
陪赵云今吃饭、陪赵云今逛街、陪赵云今上课,两人走遍了松川大大小小的角落,看电影,接吻,听赵云今喜欢的歌。十八岁前的江易,没有任何一年过着那个年纪该有的生活,但和赵云今在一起的日子却把他的人生拉回了正轨。
虽然在西河看场子时还和从前别无二致,冷漠、暴力,每日见的都是人性里的黑与恶,但在赵云今的身边,他却过上了真正的十八岁。
十八岁,有这个年纪该有的一切。
他以为可以一直和赵云今这样走下去,过春夏、过秋冬,度过所有值得又或不值得纪念的日子。
但有些事,只是他以为。
……
油灯街。
江易刚下了从松川回来的夜班车,踩着凌晨潮湿的石板路朝家走。
清寂的夜里没有人影,却在隐蔽的角落里传来低微的呜咽声,一切奇怪的动静在油灯街这样的地方都算不上什么,江易没理,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明显被什么堵住的哭音里夹杂着丝凄厉,他才停下脚步。
和赵云今在一起的一年里,他性子变了很多,也许是被爱关照过,没有从前那么自私冷漠了,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多管闲事。
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男人的喘息和淫.笑声。江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月亮照不到的角落里站着几个人影,而被其中一个男人压在墙上的女人有几分眼熟。
他随手捡了不知谁放在楼下的花盆,朝着男人砸过去。安静的夜晚,瓦盆碎裂在墙壁上的声音吓得正在侵犯女人的男人一个激灵,他一回头,看见个眼神淡漠的少年。燕子失去桎梏,瘫软般坐倒在地上,血渍顺着洁白的腿根从裙底流出。
“小子,别管闲事。”男人们五大三粗,衣服脏兮兮的,看起来像隔壁建筑工地的工人。
燕子嘴唇发抖,眼泪止不住朝外流,嘴唇开开合合,却难以说出一句让江易救她的话。
——她知道江易,这人没那么多的善心,哪怕有,刚才那一下也已经用掉大半了,指望他来救,她不抱希望。
男人们身上酒气浓郁,见江易只有一个人,压根没当回事,几个醉汉抄起地上的砖头朝他冲过去。燕子闭上眼不敢看,一阵激烈的厮打和惨叫声过后,巷子复归寂静。她再睁眼,见那群男人已经抱头鼠窜分头四散,剩江易一个人站在原地,他额头朝下淌着血,已经覆满了半张脸。
她挣扎着朝他跑过去,少年却转身就走。
“江易!”
他停了脚步,语气淡得和从前没什么分别,仿佛被开了瓢的人不是他一样,丝毫感觉不到疼:“这么晚就别出来拉客了。”
燕子眼睛通红,捂着身上被撕破的裙子:“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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