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棍儿嗓子眼像卡了口痰似的,沙哑得紧:“我一收废品的,名声这么大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跟着我学不到什么,周围邻里邻居都干这一行,是个人都比我废品收得好。”
“老爷子谦虚了。”江易说,“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老棍儿无视了他的烟,拿两根指头将布袋里的烟草捏碎了卷上,他吸了口烟:“你既然听说过我就该知道,我戒这行十年了,十年前在我老婆坟前发过誓,这辈子再碰一下牌,就叫我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
“……再说。”他叼着烟斗,亮出手,“这样一双手,还能教你什么?要真有传说那么神,我至于混成这幅鬼样?我住这挺多年头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拎重金来的也不少,你这点东西还真不够看,走吧。”
“唉你这糟老头子。”双喜把江易的叮嘱忘到九霄云外,破口大骂,“什么叫这点东西不够看啊?这点东西还是我们好几天的伙食费呢,为们明天的饭还不知道在哪吃,你轻飘飘一句走吧就带过了?还不够看,想要钱你就直说啊!”
老棍儿闭上眼,吐了口烟圈。
双喜仗着江易在旁,也不怕惹麻烦,伸手拽着他衣领把人从椅子上扯起来:“老东西,就那点千术还藏着掖着怕人偷师啊?你他妈到底教不教?不教我给你屎打出来!”
老棍儿被他带得踉跄着离开位置,江易才看见他左边的裤管空荡荡的少了半截腿。
“双喜。”他淡淡开口,“放开老爷子。”
他话音刚落,老棍儿用右手小指勾住烟斗,不等人反应,重重一下砸在双喜脑门上。那一下打得双喜脑子嗡嗡响,他直接蒙了,老棍儿矮下身子抄起自己两根拐棍,一根拄着身子,一根劈头盖脸朝两人身上打:“滚出去——”
他单腿稳稳立着,蹦着跳着毫不影响,拐杖来得疾如暴雨,大半砸在双喜身上,小半打江易。
“唉唉唉,别打别打。”双喜生平最爱捡软柿子捏,遇到硬茬瞬时就怂了。
他以为这残疾老头好欺负,没想到人家一双拐舞得出神入化,他想还手,被江易按住,只能抱着头几哇乱叫:“老爷子我就开个玩笑,别打了——”
院里常年无人打扫,水沟反着阴酸味,废品堆里也攒着各种污臭。
双喜从这头蹿到那头,一直被撵出院,直到那张腐朽的木板门拍在他脸上时,他才心有余悸地说:“这老头子太他娘凶了!”
话音刚落,江易买的高粱酒和猪头肉被老棍儿从围墙里丢了出来,炸碎了一地玻璃渣。
烟没丢,他留下了。
江易摸了下裤兜,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但可怜巴巴只有二十块,他想了想,说:“我去趟一中,你留在这。”
“留这干嘛?”双喜问。
“敲门,敲到他让你进去为止。”
双喜:“……他要不让我进去呢?他那凶样你可是看见了。”
“那就想办法进去。”江易说,“进去以后不管打骂你都接着,别还手。”
双喜硬着头皮:“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进去以后干嘛呢?傻站着挨他拐棍?这也太找虐了。”
江易说:“帮他把院子扫了。”
双喜:“……”
*
西河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因为教学资源远高于其他学校,不光学霸多,花钱送进来读书的有钱人家子女也多。
“阿财便利店”是开在学校大门口正对面的一家商店,专卖零食和学生用品,因为地脚选得好,每天上下学的时候生意火爆。
便利店是家夫妻店,阿财是他们儿子的小名,男孩十六七的年纪,家在一中旁住了十几年,愣是没受到一点文化熏陶,中考后去了技校,后来念书的时候遭了校暴,隔三差五就跑回来看店,嚷嚷着死也不去学校。
男孩在收银台打游戏,门上铃铛响了。他一抬头看见是江易,扶了扶眼镜:“你这月不是来过了吗?”
“缺钱。”江易言简意赅,“不方便我可以换一家。”
“坐吧,吃什么自己拿。”阿财淡淡地说。
阿财收了自己的东西打算找个地上网,江易自然地坐进收银台,男孩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西边货架的进口零食不能动,那太贵了,我妈算账的时候会露馅,冰柜里的雪碧和冰红茶刚进了三十几箱货,货多不容易发现,你拿那个吧。”
他说完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名字:“这是上周打我的几个人。”
江易接过,阿财皮肤白,低着头时很乖巧一男孩,他轻声说:“我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动我。”
江易嗯了一声,把纸条收进兜里。
……
他在店里坐了一会,一中午休的结束铃响了,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家里回校,路过便利店停下买吃的。
江易搬出两箱雪碧放在柜台上,学生来买他不拿机子扫码,直接收钱,收的钱也不放进收银台,都扔到脚下的空纸盒里。
一个女生拿来一包韩国饼干,江易说:“这不卖。”
她又去挑关东煮,江易:“那也不卖。”
女生:“……”
“你卖什么?”
江易没回答,他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落在学生后面人最少的书架前。
穿上校服的赵云今很不一样,灰色针织马甲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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