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如钩。
江易在暗处的树影下抽烟。
辰嵩大楼三十三层,一眼望去耸入摩天,与顶层的热闹喧哗不同,楼下的深夜静悄悄,没有人声,只有偶尔野猫发.春拨动草丛冒出的哗哗声,发现有人也不敢凑上前。
双喜被何通拎走了,耳边嚷嚷了一天,此刻终于安静了。
江易一盒烟抽完,抬头望向天穹,空中那半弯月牙被乌云遮住,世界暗了下来。
宴会结束了,门口陆陆续续出来人,各家司机开车过去,将人接走。
停车场很快走得只剩下零星几辆车了,只剩霍璋送赵云今的那辆,他对赵云今不错,车子高档昂贵,车身也是合她心意的大红色。
赵云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肩头披着陌生男人的西装,脚下踉跄,身边衬衫单薄的男人连忙搂住她的腰,赵云今顺势倒在他身上,藕白的臂缠上男人的脖颈,直起身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男人神色诚恳低头同她讲话,脸紧张得发红,她不知听了什么,笑得直不起腰。
赵云今推开男人的手站稳了身体,她闭上眼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仿佛在感知今夜的凉风和月亮的光影。
男人再次来搂她时,她摆了摆手,一个人走进黢黑的停车场。
江易掐掉燃到一半的香烟,坐进驾驶室。
赵云今不上车,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坐到车前盖上。她喝醉了,笑吟吟看他:“霍家的司机,要帮主人开门啊。”
江易下来,赵云今却不让他去开车门,随意勾了勾脚,小腿挡住他前行的路。
她仰头,眸子眯眯似月牙,染了一分醉意,却分外狡黠。
江易不说话,她轻盈盈从车子上跳下,高跟鞋哒的一声,故意跌到江易怀里。
几乎是下意识,江易揽住了她,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可赵云今没给他悔棋的机会。
她瘫软在他身体上,鼻子嗅了嗅,轻声呢喃:“吸烟了。”
江易后退,赵云今攀援而上,下巴尖在他锁骨处微微蹭,她像只软骨猫,指尖滑过江易的腹肌,嘴唇贴到他耳边吐了口温热的气。
“阿易。”
黑夜里只能听到她在哧哧地笑:“你好硬啊。”
江易身体崩得像块铁,赵云今的触碰早已算好了他的敏感和底线,将触未触是最挠心。她声音甜腻如蜂糖,甜得人难以招架,只想就地沦陷,可她是赵云今,嘴上再怎样亲热,心底始终冷硬如霜。
江易一动不动,低头冷漠看向她。
“赵云今,是不是想死?”
赵云今如花的笑靥凝固在脸颊,变脸不过是分秒之间。
“没劲。”她撂下句冷淡的话,坐到车子后座。
她来去倒潇洒,江易□□肌肤上尽是她的余温,晚风拂脸也带了几分旖旎味道。
他平复了几秒,关门开车。
赵云今一路沉默,望向窗外街景。
江易按开车载音乐,这车以前是何通开的,听歌的品味也很何通。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赵云今目光迷离,额头抵着车玻璃,夜色、霓虹、夜里波光粼粼的香溪一一从眼前晃过。
她看向江易,车厢昏暗,只有一个模糊轮廓,她却津津有味。
车子行驶到城南街,铺着青石板的老巷灯火黯淡。
赵云今忽然说:“我要喝生滚猪肝粥。”
江易在路边停了车。
城南的老巷子卧虎藏龙,西河好些名小吃最早的铺子都开在这,后来买卖做起来了,许多都迁去更繁华的地方开铺面,只有老许粥铺一直开在这,西河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可味道极鲜,哪怕开在深巷,依旧生意爆火。
凌晨十二点过,粥铺打烊。
服务员:“师傅已经走了,材料也用完掉,今天实在没法做,明天早点来吧。”
明早?赵云今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这世界上从来只有她不要的东西弃如敝履,从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江易把钱夹推过去:“叫他回来。”
服务员数了数,里面近五百块,为难:“可是没材料……”
“写下来,我去找。”
二十分钟后,江易拎回从隔街饭店买来的猪肝,煮粥的老师傅刚好骑电动车停在店门口。他眯眼认了认,开心地笑:“阿易,我就说谁半夜三更非要喝粥?你好几年没来了,从前天天夜里买粥,几次拖着我迟点走,我可都记着呢。”
粥铺古色古香,青砖地,黄木桌,堂里房梁雕着纹路,墙上挂着小红灯笼。
老师傅在砂锅里煮粥,沸腾冒泡,熬出稠稠的米油,倒入生猪肝和姜丝,铺子里瞬间肉香满溢。
江易坐在铺前的台阶上,捏着新买的一包烟。
门两旁是招财纳福的石兽,月光如水洒落在青石砖面和江易的鞋尖上。
犹记得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他蛮不讲理,硬是堵住准备下班回家的师傅叫他煮粥。
那时的赵云今还算不上什么风情万种的美人,脸上稚气未脱,她靠着门前狰狞的石兽,娇柔地笑:“你别怕,只是煮粥而已,我们又不是坏人。”
她眨着无辜的眼:“你看我像黑社会吗?”
她不像,她身旁的江易倒挺像。
老师傅从业几十年,第一遭半夜叫人“请”着煮粥,心里惶惶。面前两人虽然都有上好容貌,但就是叫人觉得不好惹,他求救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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