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毕业论文中有这样一段内容——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小孩一再犯错并不是一定因为他性本恶,而是他亟需从成年人那里得到认同和关注,一味的惩罚和责骂未必有用,过度压迫说不定还会让其产生逆反心理,而适当地给予其存在的价值则会让他对这个社会产生一定的归属和责任感。”
江易:“……”
明明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连成一段话从林清执嘴里说出来,他硬是一句都没听懂。
林清执:“你听说过油灯街吗?”
“这几年西河市大大小小扫黄行动不少,也颇有成效,可油灯街一直让人头疼。别的地方是有组织的集体性卖.淫,油灯街是分散的家家户户,没有营业执照,没有中间人牵头,一个屋子一张床,白天生活,晚上工作。进去一家不难,但其他人听到动静几分钟内就能散得干干净净,拿不到交易的现行,还容易被反咬是私闯民宅,我有不少同事在油灯街吃过亏,今年那片区的工作没人愿意接,最后落到了我头上。我前期做过不少工作,拉横幅、找居委会贴告示,但对于那块顽疾作用不大。”
林清执问:“再问一遍,真的不愿意写保证书吗?”
江易面无表情,林清执盯着桌面上那盒海鲜粥:“吃了吧,一会饿了别找我。”
赵云今的保证书写了没几行,林清执端着吃完的泡面盒从屋里出来,他拿了两件志愿协警的绿马甲:“别写了,跟我出来。”
“去哪啊?”赵云今问。
林清执看了眼腕表:“十二点,油灯街开了。”
*
油灯街说好听点是老城区,说难听点就是城中村。当初的老城区拆迁的春风曾一度吹拂此处,奈何这人口杂,住户平均素质又不高,有些散户开口就要拿一间二十平米的破屋换市区两套房,房地产商没能和住户就拆迁的补偿达成一致意见,因此闹了好大的不愉快。
当时有些人拿了拆迁款离开,有些人则留下成了钉子户,还为此专门组了一个油灯街反拆迁委员会,每晚轮班看守不让房产商拆楼,肢体冲突屡见不鲜,甚至失手闹出过命案。后来油灯街的拆迁被政府紧急叫停,房产商没法建新楼,这里死过人不吉利又没有别人接手,一来二去就成了西河市最大的城中村。到了夜里,除却户户门檐上悬满煤油灯的破旧小楼,还有当年被拆到一半依然驻留的残缺烂尾楼,缺一半少一块,刮风下雨天,藏满数不清的流浪汉和泥垢。
林清执帮赵云今穿好马甲,摸了摸她的头。
旁边停着辆警用四轮电瓶车,车内仅供两人乘坐,车顶闪着红蓝色的警灯。
赵云今不情愿地说:“这衣服好丑。”
油灯街灯火辉明,夏末的深夜人声不减,街子里招牌擦黄的宵夜小店热气氤氲,沸水滚滚的锅里煮着米粉和面条,捞出锅,一勺高汤,一把辣椒和葱花撒上去,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江易一路走来,收获了不少目光,摊主、客人纷纷朝他看,而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小子又犯事了。”
林清执将另一个马甲递给他,江易叛逆:“我不穿。”
林清执随手把衣服搭在座椅靠背上:“凌晨天凉,给你衣服是保暖的,穿不穿随便你。”
江易脸沉着,这警察暂扣了他的身份证、家门钥匙还有摩托钥匙,要他将功补过,在油灯街做足了六个小时宣传才还给他。
不管他愿不愿意,六小时必须做足,差一分钟都不还。
林清执客气道:“为人民服务,实在辛苦了,我仅代表西河市刑警第二支队所有同僚对二位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他话说完,自个去一旁的宵夜店点了碗酸汤鸡丝豆腐面。
*
赵云今再多的乖戾在林清执面前都不敢表现分毫,爬墙跑出家门、在赌场笑里藏刀、冷眼看江易被人剁手,这些通通被她掩藏起来,如果不是江易见过她早前的模样,恐怕真要被她漂亮的外表迷惑,以为她是什么奶油甜心小乖乖。
电瓶车很好操作,车速慢如蜗牛散步,平时都被贺丰宝拿来巡街用。
赵云今坐在驾驶位嚼口香糖,如果不是薄荷味激爽,这大半夜的她都快睡过去了。
她转了转方向盘,看着车下的江易:“要我请你上来?”
赵云今半夜离家只穿了件宽松的运动衫,头发也是胡乱披着,不着粉黛依然美得人心惊,她一眼扫过来,又纯又欲,还杂糅着冷艳的疏离,和在林清执面前的她判若两人。
她皓白的手腕赤在外,腕上系着一条端午辟邪编的五色线绳,颜色暗沉得发旧。
江易的视线暗了暗,从她的腕子移到她脸上。
赵云今以为这刺头不会听话,可江易却坐上来了,还挺乖,至少比警察在场时顺丝。
“你叫赵云今?”方才在赌场依稀听纹身男叫过她名字,可那时太匆忙,没空去在意,闲下来才记起这件事。
赵云今嘴里忙着嚼口香糖,没应声,也许是根本懒得搭理他,她开着电瓶车朝油灯街深处走,眼睛下瞄:“看看座位下有没有横幅。”
江易伸手去掏,除了一个小型扩音喇叭外什么都没有。林清执只说让两人宣传,却没说如何宣传,按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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