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有多少共同语言?平时生活中交流什么呢?林樱桃能理解蒋峤西每天在想什么吗?秦野云在沙发上坐下了,她看到面前咖啡桌上堆满了老相册,还有许多被挑出来的旧照片,林樱桃也坐到她身边来。林樱桃收拢了桌面散开的照片,说:“野云,你看,这是我跟蒋峤西这几天挑出来的,是以前在群山的——”
秦野云立刻反应过来了:“干嘛,要在婚礼上用啊?”
“对啊,”林樱桃抬头看她,笑道,“不过这一些……主要都是我的照片,只有几张拍到他了……”
林樱桃回头瞧了一眼门外,她悄声对秦野云说:“我给他爸爸和以前的老师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要一点他小时候的照片,不然蒋峤西自己也不问,他也没有……”
秦野云想,也许蒋峤西根本不需要恋人与他有多少事业上的共同语言。
他只是需要一个锚点。
就像秦野云,有时候在北京的租屋里,实在累了,看到手机里弹出林樱桃发来的消息,时常亲切得叫她难过。
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在外发展,漂泊,经历每一天世界的快速变化,但一听到林樱桃的声音,又会觉得有些东西其实一直没有变的。
“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都扔了。”秦野云低头翻着林樱桃的儿时相册,她说。
林樱桃问:“为什么?”
秦野云一吸鼻子,她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照片来,那是1999年群山工地的职工俱乐部,能看到门前挂的庆祝建国五十周年的红色横幅,俱乐部右边隔着一条马路,有一件小小的低矮的门头。
那就是秦野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是她家的小卖铺,和单身宿舍连着。
“这门好小啊。”秦野云不禁感慨。
林樱桃追问道:“野云,你为什么扔小时候的照片啊?”
秦野云抬头看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废话,我现在这么美!小时候又丑又挫,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谁会看见啊?”林樱桃说,“都放在家里……”
“那可不一定,”秦野云看她,“万一我们家进了贼,万一有人来到我家,对吧,我爸那么老实,说不定就把我以前的照片拿出去给人看了,他又不懂现在网上那些人嘴巴有多碎……”
林樱桃虽然无法切身体会她的感受,但那应该是很严重了。
“可……你不想留下一点什么吗?”林樱桃问。
相册里的老照片,有寻常的旧日生活剪影,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节日纪念:孩子们聚在一起,围在蛋糕旁边,烛光照亮了每一张曾经天真无忧的面孔,大人们在身后拿着报纸交谈当时的国家大事,眉头深锁,而林樱桃们的眼中只有蛋糕,只有蛋糕上令人垂涎欲滴的奶油。
“我们迟早是要消失的,”秦野云忽然说,她看着林樱桃,“人会死,照片纸会腐烂,回忆会消失,能留下什么呢?”
林樱桃坐在她旁边,抬头看她。
“小时候,我以为我们这群人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世界的‘小孩’,”秦野云对林樱桃苦笑道,“可现在,我一转眼就要二十五了,二十五,连护肤品都要开始换防老抗皱的了。”
“你在省城感觉不到的,”秦野云说,“在北京,每天都有那么多,那么多,比我漂亮,比我年轻的女孩子冒出来,我都不知道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们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这个九零年的老阿姨,你该被淘汰了。”
林樱桃不自觉笑起来了。
“我们不是世界的‘小孩’,她不会一直疼我们,”秦野云望着林樱桃,“我们只是自己爸妈的小孩,甚至只是我们自己的小孩。”
人生这样漫长,而人类本身又如此渺小。如果不是还有回忆,还有一点对来处的眷恋——对父母也好,对老朋友的也好,每一天,每一年,还有一些积攒下的纪念品,那还有什么能证明我们存在过?
秦野云走之前,林樱桃问:“你真不留下住?”
秦野云换了鞋,她走到门外,莫名其妙地笑道:“我有我的家,住你家干嘛,我爸在家等呢!”
小的时候,秦野云也曾想要一场特别特别盛大的婚礼,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就像小时候,她也曾想要一个正常孩子拥有的那种家,像林樱桃的家,或是余樵的家,但后来她发现,那归根结底不是属于她的。
秦野云提着从楼下自家超市拿的一箱牛奶,还有爸爸塞给她的两盒保健品,按响了余家的门铃。
一听到她的声音,余阿姨高兴道:“是野云啊??你回来啦!!”
从小,秦野云一有时间就往余樵家里跑,如果说林樱桃和余樵之间的交往是平等的,秦野云就有点像余樵那个小表弟,余锦,她是余樵不得不去理会和照顾的那一个。
“哎哟!”余叔叔站在门里,他人高马大的,手里夹着烟蒂,惊喜道,“我闺女,怎么这么漂亮了!”
秦野云笑着走进去了,她把手里的礼品放下,被余叔叔拍了拍肩膀,然后听到余阿姨说:“我给余樵打个电话,看他在哪里——”
“不用不用!”秦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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