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新郎在新娘子试婚纱的时候,也总要试试礼服。可蒋峤西在外资投行待了这些年,穿西装早成习惯了。有店员去对面星巴克买了杯咖啡过来,放到蒋峤西手边。蒋峤西低头看了看手机,看期货,股票市场,看研究员发来的邮件,他接到一通电话,是老板从上海总部打来的,讲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说年底在北京有个私募基金峰会,要蒋峤西空出时间去参加。
蒋峤西又抬起头,沙发靠近窗边,他朝窗外望去。楼下是市中心步行街,人流量最大最繁华的地段。
街对面,蒋峤西看到那座六层楼高的建筑,好亲切的新华书店,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现在正是暑假,许多学生正涌进去。
蒋峤西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小时候,他常去那里,他拿着电建集团给爸爸的书卡,由司机陪着,去买他想看的数学书。书架高至天花板,很多书都是他那时看不懂的,蒋峤西小时候喜欢这种感觉,他恨不得天天呆在那里。直到后来,奥数课安排得太满,他没有时间再去了。
往后再看书,就是老师送给他的,堂哥寄给他的,至多在学校看几本费林格他们爱看的小说。蒋峤西有段时间喜爱看《悟空传》,又没有一本自己里被家人看见了,只会又是一顿指责。有一次,他在路边报刊亭看见,忍不住买了一本,他偷偷放进学校抽屉里,没想到过了一个中午就不见了,不知被谁拿走了。
再后来,蒋峤西就不学奥数了。那天,他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和余樵、蔡方元、杜尚他们一起,当然,还有樱桃,他和这些朋友一起去逛新华书店。这似乎是普通中学生太常经历的课余生活,可对蒋峤西来说不是这样的。他走过那些书架,头一次,他可以自由地去选择,选择那些除了“数学”以外的未来,他在托福和书架之间流连,他拿下一本书,余光瞥见书后的缝隙里,林樱桃,她穿着蓝白色条的校,她正在对面努力踮起脚来,脸上笑的,好像想吓他一跳——
“新郎!”忽然有人叫他,“新娘子出来了。”
蒋峤西回过头,他看到帷幕拉开了。
“蒋峤西!”是樱桃忐忑的声音,她在里面叫他。
“我的头纱戴好了吗?”林樱桃小声问身边的店员,她自己看不到,她在更衣间门口抓了一下裙摆和拖尾,免得鞋跟踩到——哪怕学会了怎么穿高跟鞋,女孩子也要重新学习怎么穿一件曳地的婚纱。嫁人就像一场大考。
蒋峤西从沙发上站起来了,林樱桃甚至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松开了自己的裙摆,让拖尾遮挡住小红鞋,她紧张地站直了腰,咬住嘴唇,她提着口气,往外面走去。
蒋峤西就站在沙发前面,望着她。
林樱桃在那里看他,她似乎是想对他微笑的,可不知怎么又笑不出来,嘴唇抿着。她穿了件婚纱,心形的领口,缀满蕾丝和绣珠,远看上去不像布料,像天使的羽毛,把她簇拥着。她的肩头细瘦,露出锁骨的形状,显得脖颈纤长,雪白的花瓣托在她胸前,轮廓曼妙,显得那条宝石项链上的樱桃更红得耀眼。
林樱桃走到她丈夫面前来了。
林樱桃小时候喜欢扎两条摇摇晃晃的马尾辫,后来她和他在一起了,他们在香港恋爱同居的时候,她头发总垂着,缠绕他的手指。
现在,她把头发梳起来了,盘在脑后,显得她一张小脸上,五官更加稚气了,她在学大人梳头发,她的一双眼睛不确定地望蒋峤西的脸。
旁边顾问见蒋峤西也不说话,就这么低头盯着新娘子。顾问说,新娘子转一圈看看,给新郎看后背好不好看。
于是林樱桃转过去了,她右肩膀后面有颗小痣,在蒋峤西眼前忽的晃过去,又转回来。
林樱桃仰望着他,她脸上终于笑了,是害羞又紧张的笑容。
蒋峤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像还没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特别是当这一幕乍然出现的时候。
他莫名其妙地问:“你真要嫁给我?”
林樱桃笑了,她凑近了。
“我好看吗?”她几乎靠在他怀里了,问道。
*
林樱桃想租下这件婚纱,蒋峤西却想买,他话一开口,店员们眼睛都亮,要更殷勤地推荐。蒋峤西被刚换回衣服的林樱桃拉出了店门。
“我不会再结第二次婚了吧……”林樱桃从婚纱店出来,穿自己的小裙子和平底鞋,她挽着蒋峤西的手臂走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还能再穿啊。”
蒋峤西听着,没与她争辩,只搂过她来往前走。
他们中午吃的是济南菜。蒋峤西挑着宫保鸡丁里的鸡丁,听林樱桃在和摄影师沟通,约拍婚纱照的日期,摄影师是秦野云介绍给她的,说是什么北京网红摄影团队。
林樱桃张开嘴唇,含住了蒋峤西夹给她的一块鸡丁,她捂着嘴,对那摄影师说:“因为我老公他很忙……他不能请太多假,我们想先拍一组室内照,对,想在婚礼上先用……然后等年底蜜月的时候再拍剩下的……”
他们在手表专柜前看手表。林樱桃以前给他选,总要借男性店员的手腕想象一下。这一次她拉过蒋峤西的手,低头一块一块表贴到他手腕上,她来回挑选,不觉得麻烦,蒋峤西看她,好像有种以前玩家家酒的感觉。
蒋峤西又握住了她的手背,陪她买平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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