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长风见他给完见面礼,偏头转向他,正了神色,语气淡漠:“我还有桩事儿要问你。”
淡延见他神色肃然,也跟着整了整神色:“你说。”
淡长风道:“上回你同我说起的流霞道人,你可知晓他详细?”
淡延本来被他说的有些紧张,听他问完才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当你要问什么呢,你前几日不是同我说,他只是个江湖术士不足挂齿吗?怎么今日到问起他来了。”
淡长风抬了抬眼:“寻常江湖术士能杀人养鬼?能纵鬼行凶害人?你这司天监监正是怎么当的?若非我偶然撞破,他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难道你忘了驻守京城的责任不成?!”
淡延一下子也慌了神,起身道:“什么?!这,怎么会...我这就带人去捉拿他!”
淡长风嗤笑一声:“他现在的尸首已经被悬挂在城门上了,等你?”
淡延擦了擦额上的汗,干巴巴地解释道:“这回是我疏忽了...本以为他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寻常道人,哪里想到...”
淡长风已经起了身,直接截断他的话:“我不想管你有什么由头,失职就是失职,下回若再有此事,可别怪我这个做晚辈的请出教规了。”
淡延再不是方才那副放浪形骸的样子,僵着身子站在原处,嘴里发苦,冷汗涔涔。
沈乔不大能适应他跟长辈这么说话的方式,不过也没有多嘴,跟着淡长风转身走了。
依着淡长风的意思,干脆是让她直接住在承恩公府里,方便每日打坐学习,沈乔却有些放不下沈婉和张氏,坚持每天晚上回去。
淡长风语带轻嘲:“你定是个不会算账的。”
沈乔咳了声:“师傅请说。”
他道:“等你学好了一身本事,就算是惮于你的名声,也没人敢动你母亲长姐。”
沈乔难得叹了口气:“弟子何尝不知道师傅说的道理,只是当初也是这般...我一回家,家中父兄就没了...”
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轻不可闻。
他说归说,眼见天色全黑,正巧一阵凉风袭来,他脚步一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件织锦披风给她盖上,状似随意:“刚才顺手取来,我披着觉得热了,干脆给你。”
沈乔怔了下,连忙道谢。
他命人把她平安送到家里才许回来,家里张氏和沈婉正等着她吃饭,张氏嗔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沈乔坐下夹了块肉皮酥软,肉汁香浓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含糊道:“师傅也说让我干脆留在道场,初一十五再回来,我当时婉拒了,说...”
她话才说了一半,脑袋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傻蛋,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了,你师傅这是为你好呢,你还拒了不是打人脸吗?你看你几个师兄都家大业大的,不也老老实实地住在道场里吗?明天开始不许再家里蹭吃蹭喝了,给我好好地学着,我以后可不做你的饭了啊!”
尼玛这种不用交学费还管吃管住能学本事的好事哪里找去啊?!
沈乔素来知道张氏刀子嘴豆腐心,听她这么说只笑了笑:“那我就听娘的了。”
张氏亲手给她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好好学着,家里不用你操心,我打听过了,以后你要是能在司天监混个一官半职的,你以后就是不嫁人,日子也不用愁了。”
沈婉就俩字:“珍重。”
沈乔晚上把随身的衣裳收拾收拾准备往承恩公府走,没想到外面已经有马车候着了,上水一张圆脸探出来笑眯眯笑眯眯的:“师妹,师叔怕路远你找不着地方,所以特地命我来接你过去呢。”
上水觉着师叔真是太贴心了\\(≧▽≦)/,又给他一次在小师妹面前表现的机会。
沈乔把包袱放上去,颔首道谢:“麻烦师兄了。”
沈乔其实不算是寡言之人,但在上水的绝对聒噪面前,也只能用沉默抗议,上水说了半天终于累了,正要喝口水再接再厉,外面赶车的车夫就喊了声:“两位道长,已经到了。”
上水意犹未尽,沈乔劫后余生。
沈乔一下马车几个门内师兄争先恐后的出来打招呼,一时之间‘师妹吃饭了吗?’‘师妹冷不冷?’‘师妹饿不饿?’之类的口水问题不绝于耳。
由于正一教开宗门以来,女弟子少的好比和尚的头发,沈乔就像是一片绿叶中的红花一样显眼,刚一拜师就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强势围观,幸好她入门几天,已经对师兄们顶礼膜拜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生怕她哪天跑了的态度习惯了...
她点头招呼:“多谢诸位师兄,早啊。”
众位师兄也很苦逼,尼玛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师妹还生的这般貌美,却偏偏是最不能惹的宗主的徒弟,他们也只好干看着养养眼啦。╮(╯_╰)╭
沈乔和上水刚下了院子,就见个宦官打扮的人手捧圣旨,带着仪仗进了承恩公府,两人对视一眼便走了进去,里面有洒扫的下人见了,便搭好香案准备接旨。
淡长风自屋内走出来,宦官也不敢让他真就下跪行礼,略做了做样子就开始宣读圣上口谕,大概意思就是国师啊,您来京城也够久了,当初请您来京里就是要给山河书院的学生们讲讲易学的,你看最近风和日暖...这事儿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淡长风最近没什么要忙的,再说这也是他来京里的目地之一,自然无有不允的,一口就答应下来,等送走了内宦才开始琢磨,捉妖修炼他会,这讲课...该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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