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没看着她长大,日后她养了孩子,你带大一个试试!”廖云吁口气:“文博他娘死的时候,两个孩子哭的昏天暗地,看他们那样,我难过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说完顿了顿,又道:“可是人活一世,喜怒哀乐原就该有。这一辈子,若没有个人让自己痛一痛,活着有什么趣?”
燕绥听到这话只觉眼睛一酸,泪水顺势而下。这廖云也太了解她了!可……你既为我之知己,我亦为你之知己。你我既为知己,又何来……想到此处,不由颤抖着肩膀,无声的宣泄。
漫长的教坊生涯,足以让一个人完全麻木。此时此刻忽又想起青年早死的青螺姐妹。教坊里谁不说她们傻?可是她却知道,青螺不是傻,而是孤独。她所害怕的,不是没有人关心自己,而是失去可以关心的人。所以付出,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教坊内许许多多的人都不知不觉的在这个既定的轨道上奔跑,哪怕如她一样心里明白,也逃不掉。
“我不过想要一个……离了我就不能活的存在。”
可这么多年来,一个也找不到。没有她,还会有许许多多的行首;没有她,阿麦照样能弹出精彩的旋律;没有她,阿宁阿美也可以跟着别人做女使。哪怕亲密如廖云,她死了,也就一阵惆怅,而后依然冷静的赚着他的钱,养着他的孩子。直到周幸出事,才第一次有一个人,会因为如果没有她,一定会死!
治疗、脱籍、买地、盖房。每一件事都要耗费无数心血,欠大把人情,四处奔走,种种繁杂压在心头。可这是她在亲人流散后,第一次感到自己切实活着。第一次,内心被填的满满的,心脏在碰碰的跳着。才知道自己对“被人需要”的感觉已经渴望的这么深、这么极端。不止一次的后悔过,要是当年留下那个孩子多好啊!管他长大了是什么样呢!哪怕天天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她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空虚,好像活与死,都没什么区别一样。
廖云静静的坐在沙发另一端,看着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的燕绥,不知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个画在仕女图上的人,总算从宣纸上走了下来,鲜活的站在眼前。从今以后,恐怕要变成老妈子了吧。不知该哀悼那消失的行首,还是该高兴她重新做回一个人。是啊,人怎么可能没有糟心事呢?怎么可能没点自私、没点守财奴的本性呢?想起当年那个坐在树上见人砸石子的刁蛮女孩,还是觉得回到世俗更好。
待她哭的差不多了,递上一方绢帕:“交子时了,我住哪儿呢?”
燕绥气息还很不稳,没好气的说:“沙发。”
廖云笑了,指着周幸道:“你得把她弄进屋。”
燕绥看着睡的如死猪的周幸头痛,要廖云搬进去似乎也不好。
“让我一半床呗!”
“做梦!”
“这么防着我干什么?”廖云叹道:“我一把年纪了,力不从心啊!”
燕绥一噎,指着廖云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是男人说的话么?
廖云大笑,起身抓住燕绥的后颈往前一带,唇齿相接。燕绥还未反应过来,廖云已放开她。随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个,潇洒的一挥袖子:“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燕绥翻个白眼叹口气,对熟睡的周幸道:“姑姑的……男朋友可真不是个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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