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绘梨衣还是点头,源稚生从未在对方眼里见过这种坚决,她那双本来如琉璃般的眼睛此时正如玉石般闪亮,里面透着的何止是生气。
源稚生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刚才经历了怎样一番心理活动。
“楼顶的直升机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记得按时注射血清......此外还为你准备了一把刀,希望这几天的晨练没有白费......再见,祝你们两个平安归来......就这样。”
西子月一愣,从这句“就这样”听出了这个男人的正义与笨拙,也许他之前已经在心中编织了许多豪情壮志的送别词句,但递到嘴边就成了干巴巴的“就这样”,原本的“武运昌隆”变成“平安归来”。
绘梨衣还没从不知所措中反应过来时,西子月就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门外跑,出于职业素养,她习惯行动干净利落。
可西子月没拉动她,绘梨衣就这么矗立在原地,依旧用不舍的眼神望着兄长。
“绘梨衣......”源稚生轻轻开口,隔着长桌相望。
她弯腰鞠躬......她头一次向对方鞠躬,前所未有的庄重。
她用唇语轻轻说“再见”。
二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门口,走廊上奔跑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源稚生如释重负地叹气,表情百感交集,有欣慰,也有难过。
“就这么同意她走了,不觉得很可惜吗?如果多挽留几句,她没准就会留下来。”伊丽莎白笑着观察源稚生的表情。
“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到时候洛朗家主您肯定也会对我‘为什要挽留’这种话吧?”源稚生自认为看穿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唯恐天下不乱,看谁陷入迷惘都喜欢上去说教一番。
“没准真是这样。”伊丽莎白认真思考后,觉得自己的确会这么干。
“其实大家长您也很想亲自去北极吧。”伊丽莎白说,“我能看到你的眼睛里有火在燃烧。”
“您说的对,对于任何有力量的人来说,那里才是最理想的地方,能改变命运的战场。”源稚生提刀起身,环视白雾中的东京,眼角拉出锋利的弧度“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还有事没办完。”
“因为赫尔佐格?”
源稚生点头:“没错,绘梨衣已经走了,我也解除了后顾之忧......赫尔佐格还在东京,他伤得很重,不可能那么快离开。”
“东京,这座城市,注定要成为我和他了断恩怨的地方。”他的眼神犹如向整座城市宣战。
......
......
一个小时后,铁鸟升向云端,轰鸣的引擎在空中留下醒目的流火。
“好久不见,西子月同学,还有初次见面的上杉家主,绘梨衣小姐。”视频中的老人一如既往优雅,从他脸上浑然看不出半分现在局面吃紧的慌张。
“你好,昂热校长。”绘梨衣将本子凑到镜头前。
“真高兴你认识我,据说这段时间你和我校的西子月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是这样的吗?”昂热问。
绘梨衣点点头,眼前这个老人满脸都写着足以迷倒萝莉的年长者魅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西子月凑了上去。
“恺撒小队出事了。”昂热立刻严肃。
“又是恺撒小队?”西子月不经意间用了又这个字眼。
“没错,又是他们出事了。”昂热也深有同感,深表无奈。
显然绘梨衣被排除在这场默契的无奈之外,有些东西只有卡塞尔校友才能深有体会。
如果只是恺撒小队出事倒也还好,反正他们经常出事,早就学会如何化险为夷,或者说身为学院的王牌小组,一天到晚就得和各种出事打交道。
而这次出事,更像是他们位于风暴的中心,甚至有理由相信这场风暴就是他们不小心误触了什么机关才引起的。
“早在近半个月之前,这场巡弋北极,捕捉利维坦的任务就开始了,我们向北冰洋派出了四条军用级破冰船,沿着四条不同的航道前行,通过歌声、洋流、温度与生物活动状况追踪利维坦。”
“其中进度最快的是恺撒小组,它们总能捕捉到利维坦的歌声片段,根据这些歌声出没的范围,他们不断缩小巡弋范围,最终他们的信号在北冰洋上的某个坐标消失了。”
“听上去像利维坦不断引诱它们进入某个陷阱。”西子月说。
“我们也的确这么怀疑,大后方给出的建议是暂停探索,等待支援,但前线的他们觉得机会难得,就算是陷阱也得试一试.......听上去也蛮有他们的风格,对吗?”昂热淡定地泯了杯茶,这个动作让西子月倍感安心,关键时刻有个靠得住的领袖表现从容不迫,确实挺提振士气。
西子月能够想象到那副画面,恺撒先是发表一番自信的壮志豪言,从乐观主义出发探讨问题,下面的人纷纷倍受鼓舞,表示愿意追随在加图索少爷身后。
至于楚子航,虽然他走的是悲观主义路线,但他悲观的一面从来都是正因为敌人很强,所以我们要更加不惧地冲上去,而不是撤退。
可能整条船的人,唯一投反对票的只有芬格尔。
“他们是在今天早晨时失去信号的,他们失去信号之前,整个北极地区就突然卷起了白雾,在这种高纬度地区,起雾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们对此的判断是尼伯龙根出现了。”
“尼伯龙根?”北冰洋中的尼伯龙根,这个要素让她心头一震,立刻想到楚子航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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