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打定主意不给她看。
月苓松开了他的手臂,手无力地滑了下去,唇张了张,又紧紧抿住,胸口憋着一股气,声音也低了下去:“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没来由得心一慌,见她生气他就手足无措起来。
轻叹一声,瞒不过了。
陆修凉将衣袍扔在地上,沉默地把手伸了出来。
手已被鲜血染红,被雨水浸湿的墨色外袍上暗黑一片,月苓分不清那上面是水还是血。
月苓低垂着头,死死盯着血肉模糊的右手,陆修凉只能看到她的发顶,见她久久不动,心中更加慌乱。
终于,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拉他的手臂,她不敢用力,生怕他会疼。
她将他的手掌轻轻托起,捧在自己掌心中,看了半晌,捏紧拳头用力砸向他的胸口。
陆修凉左手反扣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结巴道:“我无事,不疼,真的。”
她一直不愿将头抬起来看他,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陆修凉无措得像个小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任由她动作。
月苓一语不发,不与陆修凉对视,她抬头望了望四周。
这间寺庙虽久未来人,有些尘土,但还算整齐,佛前有两个蒲团,可以用来当坐垫。
她绕过他,径自走到蒲团前,抬手掸了掸尘土,被呛得直咳嗽。
陆修凉担心她,忙不迭跟了上来,看她还是不理人,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月苓没理会他,将蒲团拿起来,走到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放下,陆修凉一直跟着,他想帮她拿,却被她躲开。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月苓闷闷的声音终于传来:“你坐下。”
陆修凉松了口气,还愿意和他说话就好,只要不厌弃他,怎样都可以。
陆修凉规规矩矩地坐在蒲团上,男人腿太长,坐在小小的垫子上显得格外委屈。
月苓神色严肃,红唇轻轻嘟着,皱着眉看着他的伤处。
见她还在看,他连忙解释:“我真的没事,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不计其数,这点不算什么。”
她吼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忍无可忍,这人真是气死她了。
气得她心肝发颤,真想冲上去打他一顿。
男人噤了声,抿着唇看着她。
月苓垂眸思索片刻,开始解自己的衣裙。
陆修凉大惊失色,差点一跃而起,磕磕巴巴道:“你、你……做什么……”
月苓没理他。
她穿的多,解开了外袍,里面还有件纯棉的衣裙,她将上衣的衣摆拉出,手下用力,撕扯下一大段布料,又默不作声将衣裳系了回去。
挽起外衣的袖子,露出了干净的里衣,她捏着袖口,用手腕处的衣料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了手掌周围的血迹。
洁白无暇的寝衣被鲜血染红,她擦得认真,他看得温柔。
男人喉结轻滚,沉声道:“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他暗黑的眸子中满是柔情,心中喟叹,得此关怀,此生足矣。
月苓毫不在意,“嗯。”
擦拭干净,她将布料轻轻缠绕着他的伤口,动作轻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末了懊恼道:“我包的不好,疼就告诉我。”
陆修凉却淡淡笑了,笑得满足,温柔说道:“不疼。”
只要不是伤在你身上的,便都不疼。
那年的黄昏,也是如今日一样的场景。
她专注地包扎,他静静地看着。
“谢谢。”
这句谢,终是说出来了。
月苓轻哼了一声,娇态尽显。
她把他的手包成了一只猪蹄,要多丑有多丑,翻来覆去看了看,嫌弃地撇了撇嘴。
陆修凉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好看。”
月苓认真看着回望他,一字一顿:“你听好了,若是你以后受伤了再想瞒我,我就永远都不再理你了,永远。”
虽是威胁的话,但他却心情熨帖,“好。”
“你这样,我心疼。”
陆修凉呼吸一滞,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这间破庙的窗户有一扇已经损毁,一阵狂风刮过,月苓浑身抖了抖。
男人脸色沉了下去,飞快地起身去找寻起火用的东西。
月苓觉得有些困倦,抱着膝看着他忙来忙去。
双臂安分地放在膝盖上,头渐渐变重,不多时便睡着了。
意识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看到他挨着自己坐着。
火烧的很旺,很暖和。
迷迷糊糊睁开眼,偏头就对上了他充满爱意的眸子,不自觉就看入了神。
他的脸可真好看,身材也好。
她头枕着胳膊,偏着脑袋盯了他许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将军。”
突然轻声唤他。
陆修凉觉得呼吸更艰难了些,“何事?”
她眨了眨眼,“我喜欢你。”
手猛地攥紧,咔嚓一声,手中的木柴被他单手折断,手臂僵住,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陆修凉有一瞬间的耳鸣。
没听到回音,月苓继续道:“你听到了吗?”
声音愈发沙哑,“什么。”
甜甜道:“我喜欢你。”
“……”
她锲而不舍,“好喜欢你呀。”
男人气息不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他红着眼,牢牢盯着她,样子有些吓人,“再说一遍。”
月苓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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