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冯夷道:“那要出动多少人?”
“人多没用。”
“甸服西境南北千里,各处隘口总要布置人把守。”
“不必。他只有一个人,守也守不住。”
东郭冯夷惊道:“一个人?”
“嗯。”江离点头道,“他又不是不知道王都之行的危险,难道你认为他会让朋友属下跟着他来王都送死?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一个人来王都碰运气。我猜他的安排,就是让羿令符率领商队,护送雒灵回亳城,而他自己则一个人来闯王都。”
“如果是这样,我们如何拦截他?”
江离道:“从邰城往东,有两条路。第一条是转而向北,经过北荒,兜个大圈进入朝鲜,再转而向商国地界。若他从这条路走,我们拦不住他。不过,有莘不破不会从这里回去,虽然他多半会安排人带领有穷人众从这条路回国,但这批人我们不用理会;第二条是向东,渡过大河进入甸服,只要我们在大路两旁安下眼线,多半就能发现他的行踪。”
“大路?”东郭冯夷讶然道,“他会走大路?”
江离道:“这家伙大大咧咧惯了,有时候想事情不会太过仔细。再说他又是个迷路王,这一点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在甸服之外,他一定不会走小路,而是沿着大路东进,等进了甸服他才会小心地匿藏行踪。所以,在甸服之外找他反而比在甸服之内容易,这也是我决定在甸服边关拦住他的一个原因。”
东郭冯夷道:“他如果只是一个人,那可就好办了。”
“不好办。”江离道,“他若是拖家带口的,就得被迫和我们正面决战。但孤身一人,逃起来没有牵挂,反而容易得多。再说,这家伙宁折不屈,逼得急了,只怕同归于尽的事情也干得出来。有莘不破若是死了,商人定会倾国前来报仇——这可不是我的初衷。”
“宗主的意思,是要生擒?”
“这个擒字,说得太剑拔弩张了。如今虽然战火已起,但我认为双方尚有转圜的余地,这一次,能不动手最好。”江离道,“如果我们赤裸裸地把他抓回来当人质,一来东人在面子上挂不住,二来成汤行事素以公事为先,很难预料他会就此屈服于我们的威胁之下。我是希望有莘不破以方伯质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进王都来。只要商人觉得还有可能救回他们的储君,就会小心翼翼地保持对我朝的表面臣服。如果我们处理得好的话,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令东西双方处在一种微妙的和平中。”
“和平?”
“嗯,和平。”江离道,“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倾向于成汤。若非如此,他敢在昆吾边境磨刀擦盾吗?现在决战于我朝不利。我希望用有莘不破的一条性命,来换取几年时光。多一天的缓冲,我们便能多恢复一分元气。若能拖到成汤老死,归附他的诸侯离心,那我们便有机会重新收拾天下。”
东郭冯夷道:“我没和有莘不破交过手,不过正如宗主所说,此人性格刚强,宁折不屈,既然如此,要生擒他已经不易,要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把他带回王都,只怕难以办到吧。”
“确实很难。”江离道,“但他这次到王都是有所为而来,也许这个理由能让他行事之时慎重三分。所以,假如我们布下的局面能有足够的威慑力令他丧失斗志,那还是有可能令他不战而降的。”
东郭冯夷道:“既然如此,待我会齐东君[23]和云中君[24],三人一齐出手。”
江离微笑道:“只有你们三个,只怕还困不住他,更别说能震慑得他失去战意。”
河伯眉毛扬起:“宗主认为我们三个老家伙也困不住他?”
“你认为你们三个能否困住我?”
“这……”东郭冯夷道,“宗主天纵之才,岂是他人能比!”
江离淡淡道:“我和有莘不破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
“那宗主的意思是……”
江离道:“拿我的令帖去长生殿,请都雄魁大人出手吧。”
目标,夏都!
前方已经是岔口,一条路向东,一条路向北。
苍长老执意向北,这次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顺着台侯的性子东行了。“假如台侯固执己见,我便……”他想了许多说辞和方法,出乎他意料的是,有莘不破却没说出向东走的话来。苍长老暗暗高兴,以为有莘不破终于开窍了。不过有莘不破也没有说让商队向北而行,这又让苍长老暗暗担心。于是他找到羿令符,希望他能说服有莘不破。
“放心吧。”羿令符道,“这件事我有分寸。”这便塞住了苍长老的话头。
商队在歧路上停留了两天,有莘不破白天爬到高处东望发呆,天黑了就钻入松抱陪雒灵,跟谁也不说话。羿令符则和他相反,白天在鹰眼的车顶上睡觉,谁也不搭理,入夜之后便跑到有莘不破白天站过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苍长老跑去探口风,话还没说完就被羿令符堵住了:“你把商队的秩序弄好,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担心。”
芈压上去问“羿哥哥,你这两天在这里干什么?”却被一句“小孩子家管这么多事情干什么”给气走了。
这时春意已淡,这晚白月半圆。燕其羽按下风头,落在羿令符身边,劈头就问道:“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耽搁多久?”
“你很急?”羿令符的语气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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