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大殿上,四角亮着四盏灯火,足以照明,但是想要在夜幕中看清人脸,则是远远不足,而高坐在正上方的,不是赵祯又是谁人。
今夜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让赵祯深深地感觉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或者说没有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来进行。赵祯以右手撑着前额,顺便抚摸太阳穴提神醒脑,只觉得混乱无比。
“说,你真的塞了那布帛去吗?”赵祯道。
匍匐在下方的人,身材瘦削,肌肤白皙,不是刘易又是谁人。
“是,小人还塞了两次。”刘易跪在底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那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今夜发生的一切,他也算是半个见证人了,如何会不知道,这件事,办砸了,彻彻底底地砸了。
“你确定二皇子看过了?”赵祯怒目圆睁,低声咆哮道,“以昕儿聪慧,既见暗示,怎会不从,怕是你这个奴才干了蠢事!”
“小人对天发誓,句句属实,二皇子确实看过布帛,只是看过之后便自行烧毁了。”刘易头埋在地上,以手指天,发誓道。
赵祯余怒未消,只是心中也明白刘易一个宦官,又领了赵祯保护兼监视赵昕的任务,忠心及办事能力,是不需要怀疑的。
既然吩咐了他办事,怎么可能不悉心办理。包括赵昕自行烧毁布帛的事情,刘易也是早早奏回,只是当时赵祯认为赵昕一定会遵行而从,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
究竟是哪里出现问题了,是有人暗中阻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影响赵昕的判断了吗?
“你确定二皇子在看过布帛之后就烧毁了吗?”
“此为小人亲眼所见,只是事后二皇子是否与他人言说,小人不敢确定。”
这个他人,其实就是暗指苗氏,除了苗氏能够让刘易退下之外,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只是刘易岂敢明言,若是落个挑拨宫闱的罪名,可就惹火烧身了。
是苗氏让赵昕不要哭的吗?赵祯脑海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将这个可能性排除。
苗氏谨小慎微,冰雪聪明,和所有的嫔妃关系都很不错,在这等关头,若是知道布帛的事情,一定明白是他的意思,怎么可能会有所阻碍。
那么又是谁呢?赵祯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要炸了,平日处置国事也没有这么劳神费力。因为他从心底就将赵昕自行作出决定这个可能性给排除了,原因无他,赵昕太小了。
从一开始就排除正确答案,赵祯自然只能够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苦思无果,赵祯恨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刘易吓得一哆嗦,好像下一刻赵祯就要下令取他项上人头一样。
大殿的一角,为灯烛的死角,昏暗一片,而此刻,这里却走出来一个老太监,老态龙钟,佝偻着身子道:“陛下,二皇子天资聪颖,未尝不是其自己的选择。”
“怎么可能?他才五岁而已!”赵祯下意识地反驳道。
“五岁的孩子能够与陛下论边事,谈医法,安知非自主之意。”老太监悠悠道。
赵祯的神色也从一开始的全不相信,变为若有所思,“若是如此,他心中又是存了什么想法?猜不出这是朕给他的吗?”
“九成概率是陛下给的,剩下的那一成可就说不好了。以不变应万变,如是而已。”老太监抽丝剥茧,逐渐将整个事情的脉络给理清楚了,若是赵昕在一侧,也要骇然,想不到宫中竟然有如此工于算计之辈。
赵祯无言,心中已经是接受这个解释,尽管还是怀疑赵昕是否有这个心智,但是从目下所有的情况来看,这个情况是最能够解释地通的。
“这么说来,竟是朕误了不成?”
这个话头,老太监可就不敢接了,朝赵祯一拜,躬身退下,回到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摇曳不定的烛火,恰似赵祯而今的心情,原本是为赵昕铺路之举,现在竟然反过来让赵昕背负了一个顶撞父亲的名头,那些外朝瞪大眼睛看后宫事的士大夫听见了,还不闹翻了天。
又该如何化解?赵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赵昕是目前的长子,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成年的皇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这个保住,不仅仅是指保住赵昕的身体健康,同样也要保住赵昕的名声。
“还是要曹氏出马吗?”赵祯轻声道,从他紧锁的眉头来看,显然是并不怎么满意这个选择的。
说回赵昕,在雪地跪了个把时辰,被雪埋了半个身子,前面又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面走,相比较而言,被苗氏打手掌心,还不算什么。
这一番,便是成年人,也不见得能够坚持下来,何况是身子本来就虚弱的赵昕,虽说赵祯见到赵昕的时候,赵昕仍有呼吸,却也趋近于无。
带回庆寿宫的时候,赵昕整个人好像一块炭一样,全身通红,呼吸急促,面部扭曲,哪怕意识昏迷过去,但是身体依旧本能地表现出痛苦。
想明白事情之后,赵祯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想着询问赵昕的情况,此刻,恰是四更时分,可以说,这一个晚上,赵祯就没有睡过。
不仅仅是这一个晚上,看赵昕这个病情,估计之后几个晚上,赵祯也睡不得一个安稳觉来。
医官们看过病情,已然先后退去,此刻坐在赵昕身边的,便是曹氏,看着赵昕粉嫩的小脸,她和所有的女性一样,展现出母性来,悉心为赵昕擦汗换毛巾,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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