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眼睛沉默地在床上躺了许久，看霞光一点一点将远处天幕晕染，光晕渐亮，朝阳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要从天边跳脱出来，倪布恬深吸口气，起了身。
拿上早孕试纸，她走进卫生间，拆开，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试了一遍，掐着时间，等了大概五分钟，看到试纸上同时出现两条紫红色的线条，测试区明显又清晰。
眼睫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连呼吸都变得清浅而小心，倪布恬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揪紧，又慢慢放开，轻柔抚摸。
她深深呼吸，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看到镜子中自己白净到几乎有些苍白的脸，瞳仁染着浅浅的水光，在无措地轻动。
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是不放心，倪布恬又抓起另外一盒试纸，打开，重验。
结果没变，两条红线，阳性——她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几乎在一瞬间，倪布恬感觉身上的毛孔似乎全部张开，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倪布恬拨通了顾辞年的电话。
电话被秒接，顾辞年的声音传来，带着未醒的沉哑，懒散又低醇，语气宠溺轻软：“老婆，你想我了？”
“阿忍。”倪布恬深吸口气，听到自己的尾音颤抖。
她顿了下，屏着呼吸，一字一顿地，再次叫他的名字。
“阿忍。”
“你要做爸爸了。”
窗外，蛰伏良久的朝阳倏然跳了出来，倪布恬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阿忍。
我要做妈妈了。
“……”
安静许久，久到倪布恬以为信号断开了，她终于再度听到了顾辞年的声音。
那向来从容不迫，偶尔吊儿郎当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压抑不住的颤抖和略略慌乱，“甜甜。”
倪布恬几乎听到他深呼吸换气的声音，他又叫她，哄小孩似的：“你别怕。”
“你别怕啊。”
“我在呢。”
“你的阿忍在呢。”
******
以防万一，早饭后，倪布恬还是让小可陪她又去医院做了次检查。
苏叶听说这事，坚持要一起跟过去。
检查结果，确认怀孕。
苏叶和小可一左一右地搀着倪布恬，像在保护一个即将壬辰的孕妇。
倪布恬哭笑不得，“你俩别这样，等下再被人拍到，我这现在还没反应呢。”
“从今天起，你就由我们公司的宝贝升级为终极宝贝了，可千万不能马虎。”苏叶碎碎念着，“我等下就回去把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邀约都给你推掉，前三个月是关键时期，咱们千万可不能掉以轻心。”
“哦，不对，等肚子起来后会很辛苦，也不能工作。”她自顾自地盘算着，“干脆你直接休息一年吧。”
倪布恬心里软成一片，说不清是因为苏叶的态度，还是因为自己变得感性，她翘着唇，轻声嘟囔了句：“哪有那么娇贵。”
话音刚落，小可和苏叶同时纠正：“必须要娇贵！”
送倪布恬回了家，苏叶和小可待着没走，说要给她做一顿营养午餐再走。
结果两个人笨手笨脚，饭没做出个三四五六，饭碗倒是摔碎了俩。
最后还是点了外卖。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外卖来了电话，小可告诉他电梯密码，让他直接送上来。
估算着电梯时间，她打开房门去等。
刚一开门，电梯口倏然闪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小可漫不经心地一抬眼，随即瞪大了眼睛。
里面苏叶在喊：“愣着干嘛，快点拿进来吃饭了。”
小可瞪着眼睛，“顾……顾……”
苏叶循声看过去：“顾辞年？”
这男人两个小时前不是还在c市出席活动吗？这是飞回来的？
见到顾辞年回来，苏叶和小可识趣地撤退。
顾辞年大步走到倪布恬身边，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目光专注缱绻，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感动。
“老婆，”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还是哑，“我们要有宝宝了？”
“嗯。”倪布恬眼睛弯弯，笑着点头：“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顾辞年黑睫轻垂，遮住眸中情绪，他慢慢俯身，抱住了她。
倪布恬回抱住他，任他将脑袋轻轻埋在她的颈侧。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顾辞年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颈窝。
“别怕，阿忍。”她笑着，哄小孩似的：“就算有了宝宝，我也会宠你的。”
“老婆，你真好。”
顾辞年起身，掌心贴着她的侧脸，偏头，一寸寸、一厘厘，轻扬的唇角无声地去循她的唇。
就在将将触上的那一刻，指纹解锁声响起。
下一刻，倪不逾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
顾辞年轻叹口气，回头，“你怎么……”
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甚至完全看不到他这个人，倪不逾灼灼的目光略过他，直接落在倪布恬脸上。
“听说我要当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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