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蹲在大围栏的入口处,脖子上一圈硬毛,蓬松浓密,又凶又威风,狼见了都绕道走。
厉泽川拍拍大狗的脑袋,对温夏道:“元宝是看守大围栏的功臣,有它在,雪豹和狼都不敢进来偷小羊。”
温夏没接茬,鞋尖踢玩着一块碎石,闷声道:“若不是你拦着,我今天一定会修理那个姓方的!打得她满地找牙!”
“架可以明天再打,巡山队一进山,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机会可就不多了。”厉泽川站在温夏面前,目光深深地凝在她身上,轻笑着,低声道,“你真的不打算抓紧时间亲我一下吗?”
温夏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前一花,厉泽川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大围栏在屋子后面,前院的照明灯辐射不到这里,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黑暗蒙住了眼睛,却让感官更加鲜明,火焰般炽热的气息,凌乱纠缠。
温夏恍惚看到眼前有金砂流过,夺目的颜色蚀刻在瞳仁上,烫出永不磨灭的痕迹。
有些人在身边,有些人在心上,最美好的莫过于心上和身边,都是同一个人。
温夏紧紧地抱住厉泽川的腰,两个人的呼吸融在一起,她很想告诉全世界,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高大又英俊的家伙,就是她的心上人。
2)
巡山队是在庆功宴后的第二天夜里正式出发的,凌晨两点,最冷也是最黑暗的时刻。
天气不太好,风裹着砂石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温夏一直没有睡沉,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敲门。诺布的声音递进来:“小夏姐,醒醒,要出发了。”
温夏精神一振,迅速穿上衣服。收拾东西时,那枚草编的戒指自衣服里掉出来,草叶已经干枯,变得异常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温夏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笔记本中,笔记本的扉页上并排写着两个名字—厉泽川、温夏。
那两个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好像它们的主人永远不会分开。
赶到集合点时,巡山队已经聚齐,连凯和柯冽一人捧着一个大木箱子往车上搬,行动间,木箱的边沿错开一道缝隙,被月光一晃,里面的东西映出黄澄澄的颜色,在视网膜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是子弹,实弹,每打出一颗都会有人流血,甚至死亡。
温夏突然有些心慌,闭上眼睛,眼前出现蒙眬的幻象,厉泽川的身影拢在一团血雾里,面目模糊。
在枪和火面前,谁不是弱者?
温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牙齿咬在嘴唇上,切开殷红的线。
脸上一痛,有人掐住了她的下巴,她睁开眼睛看见厉泽川站在她面前,手里握着一把格斗刀,刀柄正对着她。
格斗刀出鞘半寸,刀身上镀着黑铬,和夜色融在一起,如同身披伪装的刺客。
厉泽川动作温柔地拍了拍温夏的头顶,道:“拿着吧,防身。”
温夏不顾众人的目光,拉近两人间的距离,抱了抱他,声音又急又轻:“无论这条路有多难,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厉泽川安抚性地回抱了她一下,眼睛很亮,锋利中带着淡淡的柔软。
马思明瘦了很多,高原的风将他的脸雕琢得棱角分明,他身形笔挺地站在保护站的旗杆下,神情极度严肃,一字一顿地喊着:“小伙子们,准备好了吗?”
太阳尚未升起,国旗的颜色是唯一的炽烈。
巡山队的成员一字排开,厉泽川、连凯、扎西、柯冽、诺布,他们面对着国旗立正敬礼,脊背像是新铸的钢条,笔直的、坚硬的,无法弯折。
如雷的吼声震入云霄,小伙子们齐声高喊:
“时刻准备!守卫高原!”
风在那一刻异常汹涌,鲜红的旗帜翻飞着,猎猎作响。
厉泽川的眼睛牢牢地盯在旗帜上,单眼皮,少见的漂亮,眉梢处一条淡淡的缺口,形似断眉。鹰在高处,风在耳边,旗帜的颜色是他眼中唯一的光,那么红,又那么炙热。
方问情和程飞同时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瞬的场景。
这些照片将在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上无限传播,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样一群人,战斗在祖国最寒苦的地方,守护着、保卫着。
有人利欲熏心,就有人侠肝义胆,只要有后者在,这个世界就充满希望。
可是温夏知道,照片会被处理,名字会被抹掉,对于保护站之外的人来说,对那些身处远方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几道模糊的剪影,一个笼统的数字,牺牲了多少,拯救了多少。
多年之后,也许会有人想起他们,感叹一句,那是一些很了不起的年轻人啊。
那么,他们到底有多了不起?
4.5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巡护人员全部加在一起,不超过五十个,气候恶劣不说,枪弹和补给也是问题。高大精壮的小伙子从这里走出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说不清楚。
有多少次,头发花白的老母亲在家里盼啊盼,只盼回来一方小小的盒子,一捧素白的灰。
新婚妻子守在婚房里哭红了眼睛,喃喃地念着都计划了,今年要生一个孩子……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选择坚守在这里,以赤诚之血,扶起正义的旗。
马思明大力拍着厉泽川的肩膀,道:“保护好随行的记者。”
厉泽川收回落在旗帜上的目光,他的眼睛很黑,在夜色中,稳重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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