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渠勒之战时,一支镬人陷入敌军包围,大战在即原本应该舍弃他们的,是楚王带领百人将他们救出来。不巧得很,这支镬人后来被京畿道收编,正是宁王现在带领的这队人马。
兄弟见兄弟,宁王算个屁,这就比较尴尬了。战神入了空门,但声望还在,除了那些逃服兵役的,但凡留在军中的,谁也不会忘了往日的辉煌。
“你们……”萧放简直不知怎么应对眼前变故,“你们不是发过愿,誓死效忠本王的吗!”
释心替他们答了萧放的疑惑,“镬军誓死效忠的是天岁,不是你,也不是我。”
众人都望向他,他的芒鞋迈前一步,雪白的袍裾在风中猎猎摇摆,虽然往日的峥嵘都已经掩藏在僧袍下,但那张脸,依然是旧部们熟悉的脸。
“八弟,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他淡声道,“我虽然剃度出家,但我是皇族血胤,是先帝亲封的楚王,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身份。你自小念四书五经,没有忘记兄友弟恭这句话。你的‘恭’,是兵临城下,带领人马践踏我的修行地,然后妄图擒住我,找个背人的地方杀了我。我问你,陛下知不知道你的计划?我把你押到陛下面前,你猜他会怎么发落你?”
萧放的坐骑蹄下大乱起来,但他倒驴不倒架子,硬着头皮说:“你帐下大军,早就被拆得四分五裂,既然缴了兵权,你敢擅自调兵就是谋逆。”
可释心却一笑,那笑容颇有朗日清风的味道,似乎眼前遮挡了多年的乌云豁然散开了,他说:“我哪里调兵了,带领麾下逼得人走投无路的是你,不是我。”
他现在你我相称,再也不是一口一个“贫僧”了,公主看他们暗潮汹涌,忽然体会到了修成正果的快乐——好啊,她在达摩寺吃糠咽菜的日子就快到头了,等回到上京,可以先吃两只烧鸡,再吃两只烧鹅了吧?
这时寺前的小岔路上奔来了十几个身影,手里提着刀,在两方人马之间左右观望,“打起来了吗?打不打啊?”
是谢小堡主和他的手下。
宁王一双鹰眼阴鸷地看向他,“你是何人?”
谢邀怔了下,得罪了皇亲国戚好像不太好,趁乱站边是可以的,现在泾渭分明,他裹乱岂不是找死吗。
还好他带着口罩,谢邀从没这么庆幸过有这样一件神器傍身,当即把刀收起来,若无其事地背着手道:“本少爷谁也不是,就是个路过的。”
萧放懒得理这无厘头的人,只管虎视眈眈对释心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出家人,难道还要插手军中事物?”
释心轻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打算一辈子守在达摩寺,再也不离开了,可你为什么苦苦相逼呢。既然这古刹无法收留我,我也只好回来处去了。”
萧放先是一愣,然后便纵声大笑起来,“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不就是你所盼望的吗。七哥,你还是这么虚伪,我真是没有看错你。”
释心没再和他多费口舌,其实得知他带领镬军来捉拿他,他便知道最后无非这样收场。
或许连那些镬人都有预感,他这个家,不会出得太久,就算他自己心甘情愿,在当权者眼里,他仍是随时会兵变的危险人物,只有赶尽杀绝才能彻底放心。可惜宁王太笨,自小就有顾前不顾后的毛病,听人随口起个誓,就觉得别人的肉能贴到自己身上来了。
英姿飒爽的指挥者很快沦为阶下囚,几个高壮的镬人将萧放拽下马,听候楚王发落。
天色也不早了,现在出发,走到山脚下就得准备扎营,释心回身向方丈行了一礼,“再叨扰方丈大师一晚,明早弟子再启程回上京。”
方丈说:“叨扰倒是没关系,你夺了宁王的兵权,恐怕让人借题发挥。”
释心淡淡一笑道:“弟子不夺兵权,仍旧是宁王押解弟子回上京。”
至于到时候宁王是否还会一口咬定他有谋逆之嫌,那就不一定了。
两名兵士解下腰带,将宁王的双手捆扎起来,公主在一旁看着,无限感慨地说:“这次的部署,从一开始就错了。应该把人马分成几路,每一路都由自己的亲信带领,把达摩寺团团围住后,捉拿方丈和长老,逼他们交出释心……”
她没说完,就遭萧放狠狠瞪了一眼。
确实部署错误,光顾着耍帅,犯了兵家大忌。但是这种错误犯可以犯,被一个小丫头指出来,就非常令人不开心了。
谢邀是公主的忠实拥趸,他啪啪鼓掌,“大和尚应该庆幸,姐妹你不是他的仇家。”
公主笑着拱了拱手,“还是你有眼光。”
那厢躲在半山腰的绰绰和有鱼终于也赶来了,万分庆幸地说:“居然没有打起来?本来以为会厮杀一个时辰,然后血流成河的。”
总之兵不血刃是好事,一行人都转移进了山门。
达摩寺不愧是天下第一寺,容量够大,安顿了大半的人马,剩下一小部分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搭帐篷,伙食有伙房提供,斋菜馒头都由僧人们运送。
公主起先有些害怕,毕竟那么多的镬人,一人咬她一口,她可就剩骨架了。可是没想到,镬人军纪原来那么严明,就算寺庙的香火气掩盖不住她的香味,那些镬人还是规规矩矩,因为知道膳善公主是楚王殿下的。
打仗就得这么四两拨千斤,在释心大师和方丈及长老议过了事后,公主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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