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山,剑河之境。
虞庆之默然伫立河中,另两位剑心境长老此时亦从莲台上跃下,万里星河下唯余流水潺潺之声,并众人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
“比大长老想的还要快些……”一人微微咂舌,唏嘘感叹道。
他们共同注视着盘坐在剑河内的赵莼,手中暗暗掐算,距离谢净将她送来这剑河之境不过才有一载,离那天剑台论剑更是还有近十月之期,不想她进境惊人,数日前剑意就有了突破第二重求败的征兆,再细细打磨至今,方才向虞庆之取用了谢净留下的剑意。
那剑意甫一入手,带给赵莼的便是和太乙庚金截然不同的感受。
天地浩然,令人如同身至古朴苍茫的天地初开之境,其势厚重深沉,其形凝练坚实,再有谢净多年在外游历山河的诸多感受交杂其中,呈现在赵莼识海内的,就是一副山河绘卷,栩栩如生。
她的剑道固然与谢净大有不同,但也能从中汲取自身所需。
赵莼将脑中杂念摒去,神思即唰然通明,磨剑三载有余,剑意虽不比谢净,可纵向与所有剑意第一重的修士相比,她自认当能冠绝群雄。如今摆在面前的,则是如何突破一二重之间的桎梏,达到求败。
第三重无为顾名思义,乃是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如此按图索骥解释求败,便难以遮掩这两字中的锋芒毕露。
难逢一败,所以求败!
至此境界,虽无法如无为一般达到剑意自然之境,但剑意的强韧与凝实却可得到升华。
故而剑意入微重于剑修探物五感,剑意求败才是主攻杀伐。
赵莼观识海内的山河绘卷,万般景象皆从地起,唯厚土能诞育山川河海,就像雄厚的基础,方能支撑起修士的各般作为一样。
而此时她要做的,是将三载磨剑积蓄起来的浑厚剑意,升华为山岳之巅,为江河之源,如同蝶虫化茧,彻底推陈出新。
虞庆之三人只见她神情一凝,剑意霎时外放,将谢净那道剑意层层包裹,无形而厚重的剑意在其身外环绕,就像厚厚的茧壳,内里正在孕育着全新之物。
“也只有身怀本源阶的剑意才敢如此行事了,”虞庆之面露讶然,“大长老的剑意若是换了寻常三千剑道的人来,必然脱不了一个剑意混淆,剑道离乱的结果。”
本源阶剑道直至万物之源头,极广大,极包容,天下剑道无不从中诞育而出,或变化分支,或归于渺小。
谢净的天地浩然剑道凌驾于三千剑道之上,就如虞庆之所言,以较小剑道强行容纳更广大博远的剑道,后者即会扰乱其本来坚定的剑道意志,所以若初时剑道渺小,往后升华只能循序渐进、逐步攀爬,从无一步登天之理。
三人亦不知站了多久,剑河之境内辨不出昼夜,虞庆之只得再次掐算,讶然发现自赵莼“结茧”后,竟已不知不觉过去了整整两月!
可赵莼身外的剑意却半点也无破茧的征兆,反而变得越来越厚。
茧壳厚,则破茧难,虞庆之嘴唇微抿,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担忧。
时如剑河之流水,渐渐又是一月过去。
长老中忽有一人气势一变,另两人暗道一声来了,便同时向剑河中的“大茧”望去。
此时赵莼以剑意结出的茧壳已有九丈九方圆,正合了九九之极数,不再向外扩张。
静谧空间中,仿若幻听般响出几下微弱的碎裂声,众人凝神一望,一团银白光华在赵莼胸膛出蕴出,落于横放在两膝上的长烬剑身,其上金乌纹路登时鲜活起来,碎裂声亦随之越来越清脆。
这碎裂是由内至外的,银白光华似茧壳中孕育而出的新生灵,开始不断向四周冲撞茧壳。
渐渐地,碎了方圆一丈……
……
银白光华拉伸化为一柄小剑,剑意四射,方圆四丈,破碎!
……
长烬跃起,尽数吸纳了银白光华,一股几乎要斩碎万物的浩烈剑意勃发而出!
方圆八丈,破碎!
……
厚重的茧壳越发薄弱,几乎只剩下最外层的浅浅一丝。
可这一丝的坚韧非比寻常,本就是以太乙庚金剑意所凝,此时再要想用同样的剑意破开,就当极为艰难了!
时间越来越久,赵莼心如擂鼓,而不断向外突破的剑意却始终不曾将最后一层茧壳击破。
不光是她,连旁观的三位剑宗长老也开始觉得不妙。
他们手心微汗,但若此时出手从外界破开剑意茧壳,赵莼此回的突破也会宣告失败,甚至还会因此遭受重创,境界倒退。
虞庆之哪还看不出当前的情形出自于何,叹道:“本源剑意本就浩大,当初太元寂剑真人剑意结茧有七丈七方圆,突破起来都是险之又险,何况她还吞用了大长老的一道剑意,结茧达到了九九极数。”
怕是谢净都不曾想到,她留给赵莼作悟道所用的剑意,最终会被其吞用炼化壮大自身,以助剑意结茧。
如此举动,当真是胆大至极!
剑河流淌不变,距离赵莼困于茧壳中业已过去三日。
长烬悬在其头顶,剑意仍旧不断向茧壳冲击,而那茧壳固然薄弱不少,但却依然不曾显出破碎的征兆。
不可再拖了!
赵莼眉目间神色厉然,更不由暗暗咬牙。
困在其中越久,对她就越发不利,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力一搏!
她心中千回百转,忽而心头一动,转念将丹田真元一催,悬立在空的长烬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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