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才做了测试,陛下的记忆从放血驱蛊开始出现问题的,之前的记忆没有半点损坏,由此可见,问题还是在蛊虫身上。”沈风铮说完,那边老太医就冷哼一声,“你想说的办法,不还是取出蛊虫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天方夜谭!”
是啊,老太婆已经死了,她是改造情蛊的人,她死了之后,这世上大约没有人再能解开情蛊了。
所以,玉珥到最后,还是只有这数月不到的寿命吗?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长乐走到屏风后,看着已经睡着的玉珥,眼底闪过一抹痛心。
这一天,注定是一个灰暗的日子,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付望舒靠着门,听了一夜的风雨。
第二天清晨,骤雨初歇,阳光直照,天边出现来一道彩虹,是战争以来难得一见的美景。
玉珥已经忘记昨天发生过的所有事,在早膳时,又问了一边长孙云旗和姑苏野是否回来了?孟潇漱鼻尖有些酸,抿唇点头说回来了,你若想见,我去帮你传。
玉珥点点头:“好,传。”
长孙云旗和姑苏野来得很快,他们已经知道玉珥情况,没有多惊讶,隔着屏风重复自己已经说过四五次的话,玉珥点点头道:“此行辛苦两位爱卿了。”
长孙云旗在心里叹了口气:“陛下言重了,这些本就是臣等该做的。”这样的话,他也重复好几遍了。
他能演,姑苏野却演不了,直接冲入屏风后,看到脸色苍白的玉珥,心疼不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玉珥很茫然:“朕如何?”
姑苏野张了张嘴,终究是说不出半个字,似不忍在看下去,转身快步出了房间。
长孙云旗也道:“臣告退。”
他们都默契地隐瞒着玉珥她身体的事,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玉珥也不是傻子,总会感觉到不对劲。
这日,她靠在床头苦思冥想,长乐捧着刚摘下来的栀子花进来,插在花瓶里,微风拂来,隐约能嗅到藏在空气里的淡淡花香。
“长乐,你站住。”玉珥道,“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什么事?”
长乐没说话,但玉珥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怜惜,她越发觉得不对劲,再三威逼利诱之下,长乐终是松口了——其实长乐本就觉得没有瞒着的必要,告诉她,起码她心里有个底,瞒着她,让她一日一日都在过没有昨天的日子,这才是对她的不公平。
他们都不是她,都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玉珥听完久久沉默,长乐走到她身边,就在她面前蹲下,试探着去握她的手,她的掌心果然冰凉一片。
“没关系,陛下你不记得的昨天,都有我帮你记得。”
玉珥苦笑出声:“这种稀奇古怪的病都能让我遇到。”
“一定能治好的。”长乐这样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玉珥没有应答,只让他去找来笔墨纸砚,她要写些东西。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玉珥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能下床走路,只是走不了多远,只能在屋内绕两圈,她自己都取笑说她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刚学走路的婴儿,不能走远,还需要人扶着。
长乐对她的冷幽默并不买账,一心只希望她能躺下休息。
午后,玉珥在房里看公文,远远的,就听到姑苏野在喊她,她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他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陛下!”
玉珥嘴角轻勾:“何事?”
姑苏野跑了进来,把背上背着的东西放到她面前:“看,我给你做的轮椅!”
原来,他用木料打造了一把轮椅。
玉珥一直都知道姑苏野看似粗狂,但其实在工艺上还是有些造诣的,短短几天,竟就让他做出了一张轻巧方便的轮椅,足见功底。
姑苏野兴高采烈地邀功:“这样我就能推着你出去散步啦,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玉珥看着那做工精致的轮椅,再去看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色,微微一笑:“很厉害。”
“那我们出去转转?”
“好。”
姑苏野伸手将她从榻上抱起来,慢慢放在轮椅上。
这个糙汉子,难得如此细心谨慎的一面。
“来,慢点。”
姑苏野推着她在屋内转了一圈,高兴地喊:“走喽!”
——
长乐做了一道清热降火的绿豆汤,端到玉珥的房间,却见房间里头空荡荡的,他立即问守卫:“陛下去哪儿了?”
守卫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好像跟姑苏世子到那边去了。”
闻言,长乐脸色骤沉。
他按守卫指的方向跑去,果然看到在山坡上两道身影,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好玩的东西,离得很远都能听到姑苏野爽朗的笑声。
长乐原本就不善的脸色更黑了。
他三步做两步上了山坡,一把将玉珥的轮椅抢了过来,怒视着一脸懵的姑苏野:“她不能吹风,你带她出来干什么!”
姑苏野莫名其妙被人呵斥,呆滞了几秒,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士卒,登时大怒:“现在又没什么风,出来透透气怎么了?你没看到她现在很高兴吗?难道一直呆在那个充满药味的房间里就能好?还有,你一个下人哪里来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
长乐紧抿着唇,显然是气的,玉珥头疼地看着他们两人,摆摆手说:“是朕让世子带朕出来的,你们别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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